隔着磨砂玻璃,叶让淡淡地望着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的南宫凉,他憔悴苍白色的侧脸,忧郁的双眉,下半张脸还被罩着氧气罩,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过来。
“小让。”此时的叶朵朵已经恢复了些平静,主动喊出叶让的名字。
“妈……”
“小让,你听妈妈说。”叶朵朵忽然回过头,认真地凝视着她女儿的眼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妈妈现在没有办法一一告诉你。但是你也看到了,你爸爸他……”
“他不是我爸爸。”叶让忽然打断了叶朵朵的话,插话道。
“小让!”叶朵朵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充满委屈和愧疚的怒气,轻吼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亲生爸爸,妈妈也已经不怪他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叶朵朵扭头瞥了病房里的男人一眼,忍不住用手捂住脸,再次轻轻抽泣起来。
看到她妈的视线完全不在她身上,叶让趁着她不注意,悄悄走出了医院,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墨白紧跟其后,一路小跑追上叶让。
……
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叶让一句话没有地就快速冲出了医院的大门,然后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
“白,你说老天是不是很喜欢和我开玩笑?”叶让的语气又像问自己,又像问乔墨白。
“哪有。”乔墨白脱下自己的外套,走到让儿的边上,温柔地替她披上,“起风了,秋天的风冷,容易感冒。”
看着乔墨白舒展的笑脸,感受到肩膀上厚重的男士风衣,叶让才觉得心里又温暖了几分。
“躺在那里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我亲生父亲。”
“嗯。”这一点,乔墨白看得出来。
他之所以在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位亲生父亲和他的亲生女儿之间的关系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毕竟是叶家的家事,他不好插嘴。
“十年了,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不要我和妈妈。十年间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十年之后,他又回来了!他又回来了!”叶让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说她的心情一点也不波动是假的,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一丝丝软弱,即使他昏迷看不见。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他,十年前,妈妈才送我出国。十年里面,妈妈一直没有来看过我,我们只是偶尔一次电话,就让我好兴奋。她拜托的阿姨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再供我上学,我只能自己找活路。我没有告诉妈妈,我怕她担心,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学会了生存,我自己打零工,找学校……”
“嗯。”乔墨白的心微微悬起。
出国?为了这个理由,他当年宠爱的小妹妹,才会忽然有一天从他身边离开,然后一消失就是十年。
“但是他为什么要回来?十年了,当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又忽然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回国之后,我感觉妈妈离我越来越远。妈妈她太善良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见妈妈和那个负心男人在一起,我害怕她会再度受伤害。”叶让说话的声音微显急促,好像在向乔墨白倾吐委屈,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敞开心扉,一下子把心里的苦水全部倒出来。
乔墨白的双手轻轻搭上叶让的双肩,温柔地拍了拍,劝道:“让儿,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家里的事,但是既然伯父回来了,伯母也不再怪他了,我想——你也可以试着原谅他。说不定,伯父回来时已经认识到过去的错误,想来弥补你们母女两个。每个人都会做错事,每个做错事的人也有机会改正。让儿,你也说过了,十年,还不够你走出以前的阴影吗?”
乔墨白的脸微微侧向叶让,很难想象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他板起一张面孔,说大道理劝导别人的样子。
叶让小角度地一扭脸就看到了那张俊帅好看的脸,不由的轻笑出声。
“好啦,好啦。你都笑啦,现在不难过了,我们要不要先回学校?旷课很久了,要是我没有记错,我们出来的时候好像忘记请假了哦!”
请……请假?
纳尼?
啊啊啊啊啊啊!!!!!叶让居然忘了最最最最重要的东西!她辛辛苦苦地努力不就是为了期末一个全勤吗?
乔墨白这个混蛋啊,瞧他那一脸幸灾乐祸,他自己压根儿可以不用管,每天在办公室翘翘二郎腿就可以有出勤记录,这种水准,她叶让自问还做不到。
呜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