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满脸尴尬,讪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一旁面容憔悴的国舅夫人轻言斥责国舅:“连着几日,这揭榜之人都叫你赶跑了,这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位,好歹且让他试试,咱们女儿可不能再耽误了。”转而面向道人赔笑道:“高人勿怪,不知何时可以医治小女?”
道人摇摇头,适才道:“夫人莫及,贫道自有一事尚需言明。贫道乃清修之人,钱财不过过眼云烟。是以那丰厚的酬金自不会讨要。然则贫道尚有一个条件,便是请国舅爷及夫人答允,将贵千金许配与贫道随童蠡儿。”
国舅与国舅夫人面面相觑:“这,这……”同时望向立于道人身侧的孩童,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他。那孩童被打量得极不自在,一对清眉皱得更深,碍于道长威严缄默无声。
道人胡须一翘,笑道:“贫道这随童并非入道之人,乃兖州骠骑大将士苟佑群独子,名唤苟蠡,自小生得眉清目秀,品性乖觉,足以与令千金登对,自不会辱没。”
国舅大惊于色,起身施礼相询:“敢问高人可是无量观的青木道人?”
道人起身还礼,花白的胡须一捊,正色道:“贫道正是无量观青木。”
国舅听完,上前几步,复又施了极为恭谨的一礼:“苟将士与老夫乃多年至交好友,早闻其子落地时身携神物,被已然得道的青木道人收在身边云游四方,不想今日得缘相见。老夫惭愧的紧啊!怠慢之处望高人见量。坐!坐!坐!”
青木道人应言坐下:“国舅爷抬爱了,不知意下如何?”
国舅爷目光自然而然又飘向苟蠡,喜不自胜:“允,允,允!即是好友之子,又有高人为媒,老夫焉有不允之理?高人放心,待小女大好后,老夫定当亲自上门提亲,定下这门亲事。”国舅一面说道,一面又忍不住瞟向苟蠡,“这眉目,果然有几分苟大将军的雄姿。”
倒是国舅夫人爱女心切,在旁提点:“老爷,亲事可容后再议,小女这病?”
青木道人捊须道:“夫人宽心,贫道立即便为令千金诊治,还请夫人安排。”
闺房中,青木道人屏退了一干家属,只与苟蠡行至摇蓝前,望着摇蓝中看似熟睡然则气息羸弱的婴孩,慈眉善目中不禁泛起了惋惜之意。
“唉!唉!唉!”青木道人连着叹了三声,望向皱眉未展的孩童,淡然吩咐,“蠡儿,取你颈上的晶石交于为师。”
苟蠡甚是乖巧,取下晶石放置青木道人摊开的掌中。且不声不响的退出闺房,不忘紧闭房门守在门外。
青木道人看向掌中的晶石,却是一颗琥珀,拇指大小,通体白净透润,不稍细辨,便可看清晶石中俨然是一株指甲片大小的芣苢草,芣苢草枝嫩叶绿,正是初初萌芽的光景。
道人记得,他一如继往的守职往生池,却见司法天神压着司正天神从夷与芣苢仙子走来这往生池边。
想他老槐仙君终日驻守往生池寸步不离,然对天界近来的大事却也有所耳闻,其中更以司正天神从夷战败于青丘山九尾狐王为最。事实要追溯到他与芣苢仙子双双未飞升之时,听说那从夷战败不说,且迟迟不回天庭复命,既而惹恼天帝将其关压在天崖海角下的火融石中自醒。
可偏偏芣苢仙子飞升后竟敢大胆如厮违抗帝命私自探望,天帝震怒之下,将二人贬下凡尘受轮回之苦。老槐仙君巴结着司命天神,曾瞥了一眼司命簿上二人的命格,原来二人均是情劫已至,天帝贬其亦是顺应天命。
犹记得那日,芣苢回眸凄笑,纵身一跃,先从夷一步跳入往生池中。想他老槐仙君正为芣苢仙子神伤,不料自己那延伸至池底的老根一紧。散出灵识查看,却是芣苢抓住了那老根在池底荡漾。他忙不迭念起口诀在往生池底布了晃眼的结界,幸好司法天神一心只在从夷身上,对芣苢无甚关心,倒成全了芣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