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见道姑身上宽松的道袍难掩花容之貌,妙曼之姿,倒更显得道姑的清纯修洁,那一双柳眉杏目,正如翦水秋瞳一般瞅来,青年不觉缓柔了神色。
道姑先是拘了一个道礼,嫣然笑道:“小道芣苢,道号车前子,长安文家……”
青年听得自称芣苢的道姑,冷不丁将心一怔,僵了僵脸色且听其继续道:“……实不相瞒,小道见男菩萨由天而降,想来定是一位真真的高人,所谓高人配好牛,真真绝配。令小道生心敬意,倾心不矣,旦不知高人姓啥名谁,家住何地……”
车云子绿着一张脸面,见青年越来越僵的脸色,忙不迭长臂一伸,将芣苢遮在宽大的袍袖下,一面捂住她的嘴,一面讪讪赔笑道:“呵呵,贫道这位车前子师妹心直口快,心直口快,呵呵……”
车云子笑得双颊抽搐,方见青年缓回脸色,抱拳道:“鄙人小字薄言。”一语尽毕不再多言,转身跳上马背,含了一眼的狡黠策马前奔,留下一排蹄印和一席尘土在晚风中轻扬。
芣苢撩开宽袖,望着尘土另一头愈见愈小的一骑,嘴里碎碎念着:“薄言,薄言,难怪少言寡语惜字如金,原来是命中注定,可怜可怜。”
身后,车云子甩开宽袖,经揉抽搐的双颊,瞅了瞅天真烂漫的芣苢道:“师妹,眼见夜暮降临,你我就近寻处农家,且度过今晚再行赶路,如何?”
芣苢收起观望之姿,满心忧伤的整了整车云子搭在肩上的布褡裢,细声软语道:“车云子师哥,师傅总是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且每回总将我捆在身边听经,真真是无趣的紧。爹爹与娘亲倒每年也算是来观里小住,只不过几日便走,如此难免还是生疏了些。唉,若论情感,自然是与朝夕相处的师哥深厚些。”
车云子揉脸的手不自觉的挠上了额头,“嘿嘿”笑了两声:“师哥知道,师妹还是懂师哥的。”
芣苢瞅着车云子的双眼扑闪得水汪汪的,道:“师傅命我还俗,又遣了师哥送小道及时返回长安以便认祖归宗。然而师哥就真真舍得小道就此踏入尘世沦为俗民,从此与师哥尘道两隔?”
车云子被眼前水汪汪的大眼扑闪得极是为难:“唉,师哥何尝愿意……”
芣苢水汪汪的眼睛扑扇得十分卖力:“小道自幼于无量观长大,自幼与师哥同吃同住同甩玩。如今才将将熟悉了流云山的一切又一切,却要割舍着情感离开,空余念想,真真何其忍心,何其忍心呐……”
车云子凝注着芣苢盈盈一眶泪,委实是心疼的紧,前后挣扎了一番方咬牙道:“不如师哥请命……”
芣苢不及车云子说完,疾疾抢言道:“好,好,好!那便劳烦师哥这就回观请求师命,待小道回长安了却俗事,你我观中再见!”话音方落,便见脚底抹油,朝方才消失的一骑方向一溜烟跑得飞快。
车云子怔怔地看着芣苢落跑的身影嘟哝着被抢白尚未及时出口的下半句:“……请命一道还俗以求照顾师妹终老……”
眼见那瘦弱的身影越发的细小,车云子方脑袋一拍,彻然大悟:“呔,又让师妹给骗了!”既而展开奔姿扯开嗓子大喊:“师妹,师傅有命,十日内按时抵达长安,切莫耍玩了,赶路要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