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树下的白马不知何故,蓦然一声嘶鸣,果断得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惬意。
青年眉头颦蹙,“川”字犹见深重,睁开双眸半是疑惑半是不悦地垂望树下。但见一个道姑打扮的清瘦少女正托着腮帮蹲在白马跟前,一马一人大眼瞪着小眼,颇是滑稽。
须臾后,白马自觉受到了威胁,曲起前蹄挺起马胸,带着一股浓重的警告咧起马嘴露出马牙,扇动着马鼻喷着粗气。
这若是在平常定能成功地喝退那些不甚识相的人。然而眼前这位却是个异类。只见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并未见半丝的害怕或着犹豫,站直了身子却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放下托着腮帮的手,竖起玉葱样的手指对着鞋拔似的马脸连指带点道:“气壮声细,尾粗毛长,这牛儿定不是普通的牛儿!”声音如泉水叮咚,分外清泠。
青年闻言,一个不慎,硬生生地由枝杆上直挺挺的坠下。眼见便要狼狈着地,却见道姑口中的“不是普通的牛儿”一个矫健的侧翻,堪堪将青年接在背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道姑惊讶之余又斩钉截铁的补上一句:“好牛儿,真真是好牛儿!”
“好牛儿”闻言,后蹄愣是没站稳,连带着背上尚未坐稳的青年一同摔下,一时间人仰马翻,尘土飞场,场面好不热闹。
青年颇感抑郁,拍去白袍上的尘埃,眉心的“川”字又深重了些,一记冷眼瞟向始作甬者,然而眼前的哪里还有道姑的影子,却是一位体格健硕的道士。
青年以为眼花,皱眉闭了闭双眼再看,确是道士而非道姑。青年更是疑惑,四下查看,发现那些采摘野菜的村妇早不见踪影。青年惊愕地抬头观了观天色,日斜西移已是近黄昏,原来自己睡去了几个时辰,适才莫不是眼花耳热,生出了幻觉不成?
正当自愁,却闻眼前道士施礼道:“男菩萨安好,贫道车云子有礼了。”
青年眉头稍加舒展,朝道士略加点头当是回礼,便不再理会,转身牵来马缰欲就此离开。不料那白马犹自怒视前方,龇牙咧嘴喷着粗气好不望情。
青年才将舒展的眉头又习惯性的皱了几皱,顺着白马的视线望去,旦见道士腋下探出一个白净的脑袋,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且水灵灵的杏眼甚是无辜。
道士注意到青年的目光,一面将腋下的脑袋按了回去,一面道:“贫道这位师妹长年修习观中,涉世不深,是以生性单纯,得罪之处还望男菩萨莫以计较,贫道就此拜谢。”
青年抚着被道姑称为“好牛儿”的白马的鬃毛,借以安抚白马委屈的心灵,心下腾起一味趣意,然神色上却是谈谈的回道:“道长言重了。”言罢特特打量了车云子身后那个蠢蠢欲动小甚安分的小脑袋,方牵马侧身离开。
“男菩萨留步!”正欲跨鞍上马,那个似泉水叮咚的清泠声音蓦然响起。青年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的回身探向自车云子身后钻出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