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一路蹦哒,一路高歌,清泠的声音似泉水叮咚般灌近一屋主仆的耳朵里,在这般酷暑炎天中扫来一阵阵的清凉:“爹爹,娘亲,小道来了……”
文格夫妇愣在原地相互觑了觑,清凉之余腾起一股股的惊讶,心境之复杂想来只可意会难以言表。
原来芣苢身后,两三个门护抬着一位说得优雅是体形健硕说得粗鲁是三大五粗的道士吃力而来。但见那道士灰头土脸,唇干皮涩的甚是狼狈。细算之下,那道士混身上下就数那一屡屡散乱的发丝与袍摆随着门护前进的步伐而前后晃荡着还算有些精神。
“爹爹,娘亲……”芣苢远远地便见着候在前厅前的文格夫妇,布褡裢一甩,伴着“哐哐啷啷”某物体碎裂的声音,芣苢扑扇着热泪盈盈的杏眼,窜腾窜腾地路过双臂大张着的文格,一路直奔向文格身后陈青莲的怀里去。
文格尴尬的伸了伸手臂,转了转老腰。回头瞧见母女俩泪流满襟的号啕相拥好不望情,老大不舒服的胡子一翘清咳了两声:“好了,大白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芣苢借势由陈青莲怀里抬起花猫似的小脸,收了收眼泪水指着尚被抬着的车云子道:“爹爹,快请个郎中过来瞧瞧我师哥!”
文格拍拍额门,忙不迭差人将车云子抬进客房,且行且道:“小祖宗,你师哥这是咋了?”
芣苢晃着脑袋答得老实:“不知道是怎的,驮着小道时尚且生龙活虎的,岂料才到了门前与那只石狮稍稍对望了一下,便不行了。难不成被石狮子那对光突突的眼珠子给吓着了?不应该啊,按道理里说师哥道法高深,邪魔不侵才是。”
陈青莲瞅着女儿颇是不敢置信:“你师哥这一路顶着大日头驮着你来?”
芣苢道:“也并非完全,小道倒是十分的乐意一路走来,只怪师哥嫌小道脚程慢,硬是将身上的盘缠跟一位爷爷换了车,后来又将拉车的牛儿,噢不,马儿换成了骡儿,后来又将骡儿换成了烧饼和水袋,再后来师哥便一路驮着小道来了。”
文格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脚,郑重道:“小祖宗,这一路过来,你师哥可歇上一歇?”
芣苢十分爽快的回道:“否!师哥道法高深,吸些干露便能生龙活虎的收妖降魔,哪会同凡夫俗子一般。”
文格同陈青莲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这些天你师哥不吃不喝的驮着你来?”
芣苢巴眨着乌溜溜的眸子,仔细回想了艰辛的旅程,断然道:“也便从昨儿个少粮缺水的时候开始!”
陈青莲惊呆了舌头,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一个音来。倒是文格见识博大些,大腿一拍,指着芣苢气抖道:“我的小祖宗哎,你,你……唉,文福,速速去临街的姜府瞧瞧,若是太医令姜大人尚在府中,啥也甭说,先将人与药箱子一道抢来再说。”
管家文福尚来不及应答,便被文格连推带搡的推了去。
好在车云子自小修道,虽不是道法高深却也是身强体健,渴点饿点无所谓,热点累点不要紧,补了补睡了睡三天后倒也能正常吃喝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