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镜中画面至此已算是个终结,芣苢看得惊心不已,忆起前两次的奇怪的梦镜,竟与三生镜中所示的画面十分吻合,当下不得不信。
“原来是芣苢仙子,难怪本使的拘灵爪捕不了你,但如今你即然已经自毁灵力失去一魄,那么也就与幽灵无异,还是乖乖前来受拿。”那人语还未闭,便见天际那圆黑洞内罩出一方牢笼,堪堪落向芣苢。
何奈芣苢呼救无声,逃跑无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牢笼罩来无半点反抗的机会。
或许命不该觉,就在那牢笼罩住芣苢之前,晃见一抹绿光率先障在芣苢头上,挡住了那牢笼的罩落之势。紧接着,芣苢自觉腰间一紧,却是一根藤蔓圈住腰间,托着芣苢往身后移去。
“哼,何方神灵,竟来阻本使办差,还不速速现身。”
但见绿光现过,一位道袍加身的老者立在芣苢身侧。老者拘了道礼,口念道号:“无量天尊。贫道往生池守护仙君青木,见过拘灵使。”
“原来是天界仙君,我幽灵界向来与天界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此番仙君挠本使办差原因为何?若不说来叫本使信服,休怪本使翻脸。”与芣苢面前五丈外,云雾腾起,但见云雾散后留下一个黑影。黑影裹面一个斗篷之下,使人瞧来有无尚的神秘之感。
“拘灵使既然用三生镜窥探仙子的身份,自然也是晓得她为天界之仙,如此是否一个尚可的理由?”青木一边说道,一面施咒幻回芣苢人形。
只见芣苢蜷缩在地上,眼里瞪如铜铃,竟是茫然。抬头见着青木,更是讶然:“师傅……”才将呼出两字却被青木伸手挡住。
“嘿嘿,喝已修练成仙,但自毁修为抽出一魄也为事实,不然死后焉能飘来我幽灵地界,本使不拘她又该拘谁?”
“拘灵使大人大量,天帝不日便会拜访灵尊,特叫小仙送来拜贴,望拘灵使瞧这拜贴一方颜面,就此放过芣苢草,小仙自由补全她的三魂七魄,届时自然与幽灵界无任何瓜葛。如此相信灵尊也不会怪罪拘灵使办事不利。”
“既是天帝的拜贴,小使便且代灵尊接下。”说完也不再看芣苢一眼,化出云雾如龙蛇一般往青木的双掌来袭。青木也不着急,一面奉上托在双掌的金色拜贴,一面笑答道:“多谢拘灵使。”
那云雾卷去青木掌中的拜贴,也不再多话,云雾一卷立即消失无踪。
青木也不敢在此久留,扶了芣苢化成一抹绿光,也随之消失。
长安城外的老槐树下,绿光闪过,但见青木与芣苢凭空乍现。芣苢瞧着木屋前来回急转的车云子,又见倚在门框前抱胸皱眉的薄言。芣苢正要呼出声来,却被青木一推,如一阵狂风般推入房中,顿时昏了过去。
须臾后当芣苢醒来时,已躺在床榻之上。眼前正是青木道人,眯着双眼慈爱的望着她。荡平苢当下鼻端一酸,涌出热泪:“师傅,师傅,我……我记起了所有的事。”自觉心中百感交集,有极多的话要讲,然而才将唤了两声“师傅”便语塞当场,只唤来了声声泣泣扑在青木道人的怀中。
不错,赶去幽灵地界救芣苢的正是青木道人,只见青木道人安抚着芣苢,缓声道:“乖吾徒,你所见不错,你正是天界的芣苢仙子,当救从夷被天帝一怒之下贬下凡尘,又惧从夷大伤未愈躲不过人间病痛折磨,便取下一魄护在从夷身边。”
芣苢抬起头来:“从夷就是薄言,薄言就是从夷。我受司法天神陷害,连累从夷被罚,我心有愧……”
青木道人摇头叹道:“以天帝之能,拨乱返正不在话下,其实早在司法天神有所动作之初便心存疑虑。只所以要贬罚你们,一来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二来也是你们着实犯了大错,不得不罚。如今一切忆是水落石出,司法天神也已被革职压入火融石洞内。而天帝感念你一片痴心,特赐你还魂丹,助你修复三魂七魄回归本尊。”
芣苢又惊又喜:“那我?”
“不错,方才我已将那化成琥珀晶石的一魄重归你本尊之体,只是不见你其他魂魄,便去寻你,谁知你竟跑去了幽灵地界,幸好为师有天帝的拜贴,又赶得及时,方救你一命。若然被拘去幽灵界,后呆不堪设想。”青木道人微有感叹。
芣苢忙不迭下床叩拜,起身后大展拳脚,但觉生龙活虎精神弈弈,不由大喜,又蹦又跳的才要高呼帝恩无僵,却觉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乖吾徒,为免扰断人界秩序,为师必然封你前世记忆。”说完,青木道人双手结印,在芣苢身上施了咒法。
但觉一切妥当,青木道人方才幻去结界,开门呼来候在门外的薄言与车云子。只见青木道人道:“车云子,你且去与你师妹道个别,之后便随为师回流云山去。”
车云子兴奋之余不免神情黯淡:“师傅,贫道,师妹的爹娘尚在牢中生死未知,贫道想留下助师妹一臂之力。”
“你还记得为师曾说过,苢儿身体大好之初,便是你与她缘尽之时。如今芣苢你此生与苢儿缘份已尽,切勿贪恋红尘,随师傅回山修练,早日修成正果才是要紧。”青木道人眉目慈祥,然而语气威严不容质疑,容不得车云子再做半分辩解。
车云子嘟了嘴十二分的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青木道人的意思。只得无精打采的迈去走路屋中。
薄言见车云子的模样不甚忍心,道:“道人,大师兄他……”
“缘份自有天注定,天道所归,你们违背不得。”青木道人抢言道,“记得我与你说过,芣苢天生少有一魄,你可知另一魄隐在何处?”
薄言摇摇头,转念细想又觉青木道人似意有所指,便道:“难道隐在那琥珀晶石之中?”
青木道人点点头,很是欣慰:“不错,那琥珀晶石正是苢儿的另外一魄。”见薄言惊惑非常,捊须解释道,“你与芣苢本乃天界的一神一仙,因犯错被天帝贬落凡尘。苢儿念你有伤在身,抽出一魄化作晶石护在你身侧。痴心如斯感动天帝,特遗贫道今日为苢儿修复魂魄,如今苢儿不再受先天所限羸弱多病。日后你与苢儿应该相互关爱,以慰天帝之恩。”
薄言听得一愣一愣,但也面向蓝天叩拜道:“鄙人多谢天帝厚恩。”
“谢恩不在一时,方才与你所言铭字在心,百年之后回归天神之位,再谢不迟。”青木道人道。见薄言点点头,依言起身,便又道,“贫道之所以不收你入门,实在是身份有别,托不得大。还请神上谅解。”
薄言忙拦下欲加施礼的青木道人,疾疾道:“道人之恩,蠡儿感激不尽,哪敢计较。”
“如今大任已成,凭道亦要回天界复命,此后流云山上不再有无量观,你与苢儿便也勿再念及贫道了。”青木道人半喜半哀,“车云子本是贫道一条根藤,因当年身缠芣苢抽魄而结下一缘,因果循环伴芣苢身侧直至苢儿魂魄修复,如此也算功能身退,自当归去。”
薄言大惊大骇,张了嘴迟迟方才:“大师兄他……”
青木道人扬唇笑而不语,薄言自当心领神会,不再言语。青木道人点点头:“忘却今日之事,文国舅生死,只在贞妃一念。”
薄言似懂非懂,却也牢记在心。这时车云子红着眶子退出木屋,青木道人摇摇头,叹道:“走吧!”
车云子极似不舍却也无奈,只哀怨的瞅了瞅薄言:“师妹就交于你照顾了,定要好好待她。她脾气有时是调皮了些,千万莫要苛责了。”
薄言点头受命:“我自会的。”
车云子这才稍稍放心些,三步一回头的随着青木道人走了。薄言目送他着,直到瞧不见两人的背影方才回身入屋。
屋中,芣苢已然坐起抱了被褥无声哭泣,薄言悄声问:“既然难过,何不出来送一送。”
芣苢抬起来,扑入薄言怀中,且泣且道:“师傅曾说,相缝是缘起,相送是缘灭。我不去送他们,自然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薄言抚着芣苢的背,安慰道:“青木道人已治愈了你的先天之病,你应该高兴才是。”
芣苢点点头:“薄言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当时真的好怕,幸亏途中遇见綦公子与赖五。”说到两,自然也留意房中,“咦,怎么不见他们?”眼光四下搜寻,却见赖王躲在凳上,不禁疑问道:“赖五怎么了?”
薄言笑道:“这赖五,估计也是口渴难奈,竟将当日你为我准备的那碗加了迷药的茶水如数灌进肚子里,你说,他能不睡好几天嘛。”
芣苢不禁噗嗤一声,然回想起那日,但觉不好意思,慢吞吞道:“那日,那日是我不对,没能与你商量就不告而别,薄言哥哥,当时我并存心要弃你。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你竟然就是我的未婚人苟蠡。”说到最后,竟觉得该生气是自己,忙又补了一句,“你即是苟蠡,为何编排一个假名来糊弄我。”
“初次相见,我便知道你是与我有婚约之人,那时不过也想试一试你是否安心与我成亲,谁料你那不经试,竟敢违抗圣旨企图悔婚。不过见你迷恋与我,又敢与我担言相告,我且权当不知,待将你带去兖州便将你买给将军府做儿媳一辈子给将军儿子做饺子。”薄言刮了刮芣苢娇悄的鼻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