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课的时光也是幸福的。这种幸福里,我们肆意的挥霍着大学里为数不多的时日。我与可可每天都要等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悠悠的转到学校外面寻觅早餐,之后才晃到诸如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查找些资料,再回到宿舍坐在电脑前咔嗒咔嗒的敲击着键盘。毕业论文的准备也到了紧锣密鼓的时候。不过说实在的,经过了三年时光历练的我们,早已经习惯了不紧不慢。这大学里最至关重要的一门必修课,我们尽然是视若无睹的忽视着。只是这种忽视,包含了很多其他的意思。
安叙已经回了福建。缺少了得意门生的导师在这几天里几乎没有找过组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几个人自然是乐得清闲,趁着没有人管的日子过一过拖沓的瘾。
安叙面试的日子,我早已经了然于心。经过了一点小小的思想斗争之后,我在他面试的前一天晚上发了一条小小的短信表示了一下祝贺。短信发出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关了手机。这样,不管他回不回短信,我都可以毫不关心的埋头大睡了。前几日与安叙的碰面,虽然没有解开我心底的疑虑。但是看着那个又像是刚刚认识的时候的样子的安叙,我却是释怀了不少。想想我夏小艾,虽然不是个什么特别宽宏大量的人,但却也是有些肚量的。
那时临毕业的我,虽然依然不懂,却也学会了珍惜最后的时光。这种因为珍惜而来的释怀,让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了一种轻松里。起码在面对安叙的时候。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和平常一样的日上三竿。我摸到手机开了机,却是没有见到安叙回的短信,淡淡的失落感冲淡了还占据着我灵魂的困意。但是我很快就将手机扔到一边,爬起洗漱。
一个小时后,我与可可已经坐在了各自的电脑前面开始了今天的码字活儿。毕业设计到了后期的时候,基本已经变成了一种码字的工程。我正沉浸在已经进入了状态的论文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手机响了,竟然是来自安叙:“写论文的时候别忘了备份。最好在优盘和邮箱里各备一份。不要偷懒,现在就备。”没头没尾的短信,几乎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仿佛一个没有表情的人对着一张白纸说的话一般。但是,这却就是安叙,我一直认识的那个安叙。近来那个老是莫名的躲着我,却又总是冲动的找我的安叙,让我有些不适应。这般冷静而又孤傲的安叙,才是我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他。没来由的,这样的他让我不得不服从。我找出优盘,做了一份备份,又在邮箱里做了一份。
备份刚完,又是一条短信:“你英文不好,英文简介自己先试试,写完了不要贴到正式文里,等我回来给你看过了再说。省得丢人。”还是安叙。
看着这条短信,我莫名的,突然间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时间是一把刀子,总是把最美好的东西匆匆的割走,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越是美好的东西,留下的伤口越大。看似痊愈,回过头来触碰的时候,却依然是痛的。当然,伤口越大,痛的越厉害。我对有安叙陪在身边的日子,突然间怀念到了窒息。
警官大学的某训练场,正在做着仰卧起坐的南丰身边,佳茜使劲的跺着脚。
“南丰,南丰,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这不是现在告诉你了吗?”南丰的呼吸居然都没有乱。
“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啊,什么都来不及了。”佳茜撅起了嘴。
“这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啊?”南丰装糊涂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你……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佳茜一跺脚,大踏步的离开了。
待她走远,南丰才停了下来,坐在那里看着佳茜已经走远的背影舒了一口气。虽然南丰装傻的伎俩并不高明,但每次用来对付佳茜,却还是有作用的。对于佳茜的执着,南丰想来是敢想却不敢弄明白的。空警的事情,南丰本是不想告诉佳茜的,这个别家里惯坏了的千金小姐,素来做事自我,很少能考虑别人的感受。南丰无法想象,她如果真要闹着要和自己留在同一个城市里,那又不知得生出多少事情来。但是消息却很快就传的全年级都几乎知道了,南丰想想,还是找空单独将佳茜约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她,而且还应该表现的更冷漠一点。
晴晴离开以后,南丰的心就空了。空的,装不进去任何人了。
浅浅被北江银行录用的事情,原本是毫无悬念的。但是近来一桩桩事情不断的浅浅却还总是心神不宁的。也许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原因吧,浅浅终于等到急躁,趴在电脑前开始寻觅起新的招聘启事来。浅浅心想,自己近来倒霉事情一桩比一桩多,别连这找工作,都再摊一个。有些烦躁的她,连毕业论文都有些扔在一边不管了。她的心里还横着一条想法,全国的就业机会是不少,但是北江的却不多。能抢先就抢先吧,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小艾南丰分开。现在这两个家伙居然都悄无声息的搞定了,自己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的一个人离开呢?
更何况,这种也许要和小艾南丰分开的想法,让浅浅的心底里一直蒙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这也许是二十多年来,彼此之间的依赖吧。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晚餐时间快要来临的时候,宿舍里其他几个去了机房的女人陆续的回来了。见到我和可可的时候几个人连喝水都没有顾上就开始汇报今天发生在机房里的新闻。班上的某位男生,一个优盘来回倒腾着用,被机房有病毒的电脑给感染了。U盘里所有的文件瞬间报销,包括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毕业设计。重点是,他的毕业论文没有做备份,只有每天去机房完成时存在U盘里的那一份。几个没有同情心的女人像是在讲一件天大的笑话一般尽情八卦的同时尽情的欢笑。我却情不自禁的想起白天安叙的短信,那份怀念的情愫又占满了我的整个心灵。心情没有不好,却低落了起来。
晚上是个老乡聚会。班上的好友们要散伙,同学们要散伙,宿舍要散伙,这群陪在一起四年的老乡也要散伙。散伙饭是个特殊的文化,每一年七月份前两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充斥在校园里。就连校门口大大小小的餐馆门口,都在醒目的位置标上了“散伙饭”几个大字。用以吸引大批量的大四毕业生。
今天这顿散伙饭是穆野组织的。见到他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些心虚,小有躲避的坐在了离他远一些的位置。然而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却嚷嚷着要和我聊几句,和我身边的人换了位置。
整个散伙饭,我小心翼翼的吃着,聊着。生怕身边的穆野突然间将话题提到安叙的头上。他说过的话,我还是记得的。那还是两年前,安叙刚刚来到我们班的时候,穆野拜托我照顾好安叙。然而后来的时日里,我到底有没有把安叙照顾好,却是个我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唉!小艾啊,我们安叙前段时间好像心情很不好哦,据说是你惹他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使劲的往嘴里塞着吃的,以免被穆野找到发问机会的时候,穆野还是全然没有顾及我吃相的开始了。
“什么啊,我才没有惹他嘞。他心情不好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忽闪着睫毛,撒着谎。天知道我几乎是从来不撒谎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连他电话都不接,人都不见,能知道吗?”坐在旁边的穆野也许根本就没看清楚我的表情。
“我,我没有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继续撒谎。
“就前段时间啊,寒假放假前。安叙找了我好几次,为这个事情。”
“他找你干嘛?”
“心情不好啊,找我说说话,当然,更多的是打听打听你。他觉得不好直接找你们班上的人问。”穆野回答。
“我有什么好打听的……”
“小艾啊,你傻啊。他见不着你人,你又不理他。他急啊?”
“他有什么好急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有一些不足。
“夏小艾啊,夏小艾。安叙是个好孩子,你就这么负气着吧。”穆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后来穆野被别人拽去喝酒,顾不上和我说话了。我乐得清静,和其他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的聊了好多无关紧要的小八卦。
夜渐深的时候,一堆人有些七倒八歪的走在回校的路上。昏黄路灯下的影子有些怪异,有人在亢奋而又动情的讲着一些话语,有人再唱歌。这样往学校里走着的人不只是我们一堆。
需要散的伙太多了,毕业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太不够了再加上聚一次少一次的想法,于是乎这样的散伙饭几乎天天都有。这些既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又对未来充满的胆怯的毕业生们每天用这样的方式打发着大学里最后的时光,表达着对这里一草一木,每一个人的最后的眷恋。
穆野喝的也已经有点高了,他和另一个男生互相搀扶着,一路走一路亢奋的探讨着他们估计已经探讨了一个晚上的话题。这群半醉的男子汉们还很仗义的将我们女生先送到了楼小,临进门的时候,我被穆野喊住了。
“小艾,安叙,安叙他总是对我说,他希望你不要怨他。他最怕你怨他,真的,他有不得已,他不是故意的,他,他也不想。你,你别怨他。”
你别怨他!
这四个字,充斥了我整个的梦乡。
我不怨他吗?那我那些委屈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怨他吗?又是为什么?我凭什么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