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顾伟廷便开始疯狂地酗酒,整日沉溺在醉生梦死的生活中,不省人事。
那件事,就如同一个毒瘤结在顾伟廷的心中,稍稍一动,便会痛,痛的同时,还有恨。
他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的天真,更恨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早该知道,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强留在身边,最后伤的也只会是自己,现在老婆跟人跑了,家产也被人卷走,最终落得一个两手空空的下场,……
这些年在外拼搏维持家用,这些年付出的爱与恨及大半辈子的心血。
到头来他双手奉上,她却不屑一顾,何苦来,何苦来……
所以说,被伤,是他咎由自取。
缓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顾伟廷面色不豫,眸光落于小女儿的身上却不由转柔,“……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正说着,顾雅宁将三碗面条才煮好的面条端了出来,呈上了桌,三人围坐在一起,俨然一副家人相聚的美好画面,可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使得气氛有些冷凝僵硬,顾伟廷夹了块鸡翅放于顾晓璃的碗中,沉声道:“看你瘦的,多吃点……”
顾晓璃是真饿坏了,不住地点头,往嘴里扒饭。
看着这一幕,顾雅宁的胸口不由涌上一阵失落酸涩,目光转向坐在首位的顾伟廷,顾伟廷恰好向她望来,但口气一反方才的轻柔低沉,他冷冷地道:“以后不准你再带晓璃去酒吧,当姐姐的也不知道分寸,要是再让我发现晓璃去酒吧,我饶不了你。”
这话说得本就心情沉闷的顾雅宁更是心里堵得慌,如果放在平时,她也许闷声答应,本来,她自己也不想再带晓璃去那种地方,但不知怎地,她竟忍不住回了一句,“如果你能少喝点酒,也许,我也不用去酒吧那种地方打工……”
顾伟廷啪地掷筷,“敢顶嘴!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顾雅宁霍地起身,一直隐忍在心底的话终于破口而出,“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你却还在拼命地酗酒,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去那种地方上班吗。”
顾伟廷一把掀了桌子,抬脚踹在顾雅宁的腹部,“给老子滚!”
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最柔软的腹部,顾雅宁一头栽倒在地,捂着腹部,疼得面色扭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顾晓璃忙蹲下身去,扶起姐姐,后衣领却被人揪住,拎到了一旁,顾伟廷脾性暴躁,一手狠狠地扯住顾雅宁的头发,按住她的后脑勺往墙上撞去,砰砰砰地几下,顾雅宁被撞得眼冒金星,白色墙壁上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贱人,贱人……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个贱人,我怎么会生你这个小杂种,你怎么不去死?”
顾雅宁跌坐在地上,衣饰凌乱狼狈,她哭喊出声:“好,我去死,我去死……”
她疯了一样爬起身,欲往墙上撞去,顾晓璃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姐姐!”
“走开!”顾雅宁狠狠地推开顾晓璃。
顾晓璃冷不防被这一推,当即脚底打滑,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脑勺疼痛欲裂,眼前发黑,她反手撑住自己想要起身,肘部却蓦地一痛,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她痛得低呼一声,顾雅宁一惊,才发现自己失手之下,竟弄伤了顾晓璃。
“晓璃……”顾雅宁连滚带爬地跑到妹妹的身边,“你怎么了?”
顾雅宁紧跟着被顾伟廷推开,“滚!你不要碰我女儿!”
“晓璃,晓璃……”顾伟廷惊惶低喊,手开始颤抖,“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
顾晓璃咬着唇,抚着自己的胳膊,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牙关挤出一个字,“疼……”
胳膊脱臼了。
“咱们这就去医院……”顾伟廷将顾晓璃抱起,冲去了大门。
经过一番折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顾伟廷替顾晓璃请了假,班主任听说这件事,便准了顾晓璃在家休息一天。三个人皆累得眼睛充血,面色疲惫,顾晓璃倒在床上,歪头就睡着了。
望着女儿沉睡的容颜,顾伟廷轻叹一声,细心地替女儿掖好被角,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温暖明媚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影斑驳在顾晓璃白皙娇美的脸上,窗外空气清新鸟语花香,间或传来孩童玩闹嬉戏的声音,顾晓璃向来浅眠,睡了一会,便醒了,她出神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呆,摸了摸已经被接上的手骨,已经不疼了,但,心,却在一次次的凌迟后,仍湮出残痛的感觉。
一颗小石子却蓦地击在窗户上,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出神的顾晓璃。
她下了床,打开窗户,竟看到洛弈站在窗户外,她满面讶然,他长身玉立,神色慵懒地靠在庭院内的大树上,清俊飘逸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目,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她看着他,他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