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池袋国际留学生公寓一辆改装过的雷克萨斯停在公寓门口,漆黑的车身和暗夜融为一体,相互拉扯着,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是一闪一闪的烟丝在车外看得很清楚也很诡异。
筱田仁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周围肃穆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烟丝氤氲了车里并不太大的空间,把人看的真真假假,朦朦胧胧,明天凌晨就要接任山口组第七任的组长,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可以说是临危受命。
筱田仁是跪在父亲遗像前接受各位叔伯们的跪拜和五菱短刀的交接仪式的!
看着空空的棺木,筱田仁用短刀划破掌心来祭奠父亲和他发誓要为父亲报仇的决心。
2月23日,父亲被暗杀,同一天美国冻结了父亲和组织在美全部资产,一边整肃组织内部一边和查理卢西安诺的后人,也就是现在美国黑手党的教父TAI卢西安诺进行交涉,组织手里有一份从俄罗斯特工那里买来的美国间谍名单,父亲正是因为这份名单丢了性命。
也是因为这份名单,他才会受伤,二十几人组成的雇佣兵团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找这份名单,也在找机会暗杀他,各方势力纠结在一起,前苏联国家、意大利、墨西哥的犯罪组织也用各种途径潜进日本本土,政府方面也无能为力,甚至撤回了警力部署任由他们互相折腾!
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清莱府发了消息,局势很不好,他不能因为一份名单影响到整个家族,而且很有可能因为这份名单,咨询机构会顺藤摸瓜,揪住整个金三角的势力!
所以他明天会交出名单,换回父亲的遗体和冻结的资产;TAI卢西安诺趁火打劫要求大西洋西岸10%的制海权!
不管对他还是对组织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前七代组长和父亲经营了多年的心血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还好,险中求胜,他赢了!
受了很严重的伤也让他认识了这个叫兕子的女孩……
迷糊绝望之际只记得有人在打量他,生死之间他威胁她救了自己……
奇怪的是当时在她家醒来时,他竟然有种安心和安定的茫然,这个看起来话不多的女孩,冷静的让他觉得惊艳。
看见她和警察的交谈,他还是紧张的,可是她矫捷的皱眉,指着手表作无奈的耸肩的时候,他竟然笑了,她比他想的要勇敢也要傻!
最近几天他都会来池袋,看着她下楼扔垃圾,打工回家,窗户的灯打开,关掉……
一个人带着耳机出门,卖糖果给小朋友的时候最开心,不是很漂亮,可是有种静怡的美,温暖中带着些默然,又带着点桀骜,仿佛看到了母亲以前摆弄的插花!
“组长……”。鬼刃是父亲的养子也是筱田仁的影子,此时他坐在驾驶座上提醒着筱田仁还有一个小时仪式就开始了。
“……走吧!”车子开动后面隐藏在暗处的两辆车也跟了过来,静谧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不想打扰她,也不想搅乱她的生活,没有办法预料他的出现会不会带给她灾难,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那种能力保全她,所以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直到可以强大到没有任何人的伤害。
筱田仁不想母亲的悲剧重演!
那些滴落在脸上的鲜血,妹妹的胚胎,母亲的惨叫……,每晚都会成为他驱之不去的噩梦!
12月1号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妈妈早早的打电话给沃丽要她回家吃饭,本想拒绝可是44岁的生日,在家乡很讲究的节日,要一家团圆才会平安过到88岁!弟弟的爸爸也会回来,但是“一家团圆”她又有何和立场参与呢?
妈妈告诉她回去的时候穿的整齐些,大概是怕的邻居们耻笑吧,沃丽记得她第一天跟着妈妈回到日本的家的时候,同电梯的女人不知和妈妈说了些什么,进门后妈妈叹着气一脸尴尬的上下打量着她,当天下午就带她去了银座买了很多衣服。
或许是因为他们住在东京最繁华的住宅区,妈妈介意的只是自己的中国身份和她的存在吧!
从沃丽搬出来后这是第一次回妈妈的家,沃丽挑了一件不长的驼色的大衣,黑色的裤袜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她的头发本就不长短短在耳朵上面,看着俏皮又天真,驼色的大衣衬得她的脸很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分明,明眸皓齿,用手指往上戳戳自己的嘴角,对了,现在就“巧笑嫣然”了,不在老气横秋了,想必妈妈不会失望了吧!
坐在地铁上,银座线永远都这样拥挤和北京的一号线有的一拼。沃丽拉下头上的帽子盖住眼睛,靠在地铁的门上,等待靠站。站在最后一节车厢,沃丽看着电车上形形色色的路人,为了生存为了希望,这样挺好的,只是脸上冷漠的表情让人心凉!
妈妈再婚嫁给了一个日本人,沃丽不知道叔叔的钱和社会地位,会让妈妈空虚的心填满吗?
中田叔叔是个高大的男人,可能是成功律师的原因,他身上时常散发出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感,亮眼的袖扣,平整的领口,头发永远都一丝不苟,国字脸,哄逗弟弟时才会露出笑容。
她并不愿意离开北京的家,在那个巷子里,有她一家人的回忆,直到爸爸再婚,再阿姨带着比她小很多的妹妹来到了沃丽的家,和她同住进了一间房,共用一张床,阿姨对她很是热络,还只觉得冰冷,沃丽的领地意识很强,既然她没有办法反抗就干脆不要那份看似亲近实则冰冷的做作的关心。
后来妈妈给沃丽在语言学校附近租了条件很好的公寓,也按时给她生活费,她没有矫情的把自尊和金钱划上等号。
中央桥区,东京的心脏,沃丽下车后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妈妈的家。
拎着蛋糕和从店里拿的糖果,时不时的摸着包里的红内衣,沃丽很高兴可以用自己领的薪水给妈妈买礼物,盒子里的糖果是要给弟弟的,她亲手做的,她喜欢妈妈生的这个小不点,坏球的很,可他很粘沃丽,当时她走的时候只有弟弟抱着她不松手,沃丽也最舍不得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她!
远远的看见,叔叔和妈妈站在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旁边和一个男人握手,妈妈穿了一件很正式的和服,恭敬地朝男人行礼,男人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袋子然后递给了妈妈,沃丽本不想上前打招呼,奈何叔叔已经看见她并招呼她过去。
摘下耳机,沃丽上前,先向叔叔和妈妈打招呼,又转过身看着男人,一身黑色的西服,很高的个子,与黑夜融为一体,很凌厉的感觉,可是冰冷的眼神让人心惊。
“兕子,这是藤原先生。”叔叔很是高兴地跟沃丽介绍这个人。
“这是内人的女儿,兕子”,转身又跟行礼的男人介绍。
“您好,初次见面!”两人同时打了招呼,男人看着沃丽笑的很亲切。
沃丽做了一个标准的最敬礼,直到对面的男人抬起头她才直起身子。
男人直起腰后深深的看了沃丽一眼,有些审视和打量的意味,笑笑,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转身的时候,沃丽看见妈妈脸上一抹奇异的笑…….一路上妈妈和叔叔都很兴奋的在聊着什么,第一次看见叔叔这样高兴。沃丽插不上话,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门,弟弟已经会爬了,保姆在后面跟着他,看见妈妈回来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往他们这里爬。
“妈妈,生日快乐!”沃丽进门后,把东西放在壁炉上,抱了一下妈妈。
“嗯。”回抱了女儿一下之后,“尾衫,看着直人,不要让他往桌子底下怕,很危险!”匆忙放开沃丽,往弟弟方向走去。
沃丽还僵着刚才抱着妈妈的姿势,眼睛有些酸涩,强忍着压了回去!
拿起糖果盒子,走到弟弟身边。
“直人,是姐姐,你好啊!”拉着他的小手,看着他.“依依呀呀……”弟弟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意思。
沃丽打开糖果盒子,拿出一块荔枝糖放到弟弟嘴里,“好吃吗?”
直人看来很喜欢这种味道,吃完一块自己爬到盒子旁边翻着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糖果,抓起一把要往嘴里放,沃丽刚要制止……
“直人,你在干嘛?谁给你的糖?”妈妈从厨房应该是跑了出来,一把打掉弟弟手里的糖果问一旁站着的保姆,可是保姆是日本人,妈妈说的却是中文……
“妈妈,是我拿给弟弟吃的。”
“唔,知道了。”
“先把糖收起来吧,等直人大一点再给他吃。”妈妈抱起弟弟回了卧室,并吩咐保姆做事。
保姆看着沃丽,眼里有说不出的情愫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连她都听出了妈妈的意思,沃丽朝她笑笑,和保姆一起把糖果收了起来,放到了蛋糕旁边。
“夫人订了蛋糕,您……”,保姆过来看着沃丽蛋糕有些为难的说。
“没关系,谢谢你。”
直到吃饭前妈妈叔叔还有弟弟都没有出来,沃丽坐在沙发上看着弟弟的卡通节目是海绵宝宝,记得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吃完饭会陪她一起看半个小时的卡通节目,经常因为看的时间太短就发脾气的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沃丽有些后悔的想当时应该珍惜才对,为什么要发脾气呢?现在谁都没有了!
终于挨到吃饭了,和中国的生日没什么不同,叔叔坐在上手的位置上,沃丽坐在妈妈的对面,看着眼前碗里的米饭,看来自己真的是客人了,一碗不到的米,沃丽心里有些发凉,还是笑着跟妈妈说谢谢。(日本家庭招待客人忌讳将饭盛过满过多,也不可一勺就盛好一碗;忌讳客人吃饭一碗就够,只吃一碗认为是象征无缘)
晚饭过后保姆把生日蛋糕拿了上来,沃丽看着这个三层的蛋糕心想如果妈妈注意到她也拿了蛋糕,会不会用她的蛋糕呢?
回家的时候,妈妈显然很高兴,给沃丽打包了一些吃的还给了她10万元让她打车回家,沃丽看着妈妈亟不可待回家的身影,突然觉得日本的冬天真的很冷,冷到人的骨子里,从包里拿出给妈妈的内衣,想叫住妈妈张开了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妈妈生日快乐!”沃丽还是没有止住心里的酸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