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看见窗户那里有人看我,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来,我差点喊,你是谁?我都张开嘴了,才看清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树叶子,是一片泡桐树叶,一大清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别说,这片泡桐叶子,在窗外那里,真像一个探头探脑的人。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落到这里来的,是从哪一棵泡桐树上来的,它是自己落下来的?还是被风吹断落下来的?也许是自己主动落下来的。
是的,昨晚是没有风的,微风也没有,一切都是静静的,树也是静静的,当时,这片泡桐叶子肯定也是静静的,但是过了一些时间,它耐不住寂寞了,它有些躁动,想要挣脱这棵泡桐树,它抬头看了一下树头,一用力,枝丫断了,它飘了下来。
是的,也许它看见了我屋里的灯光,那是在半夜,昨晚半夜我又醒了,我起来,打开了灯光,屋里亮了,是不是只有我的屋里亮了呢?在半夜这个点,也只有我的屋里亮着灯吧,前邻,后邻,左右,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是的,就是这样。
我披上衣服,站在窗户那里,这时,这片叶子一定看见了我,而我只是露着无奈的表情,或者还有叹息,叹息声有些沉闷,像,像什么呢?就像我用手擦了一下窗户玻璃,就用手掌按在上面,嗡,一下,一个弧形印记出现了。
还有,我在屋里来回走着,像遇到了一件困难的事,这件事情给我带来了困扰,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解决,我来回走着,就是要想个办法,我以为我可以想得出,实际上,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头绪都理不清。
如果,桌子上,或者抽屉里,有那么一盒烟,有一颗烟也行,我一定会去找出来,点上,自己慢慢地吸起来。我是不吸烟的,我以前吸过烟吗?没有吧?可能也有,但是已经不重要了,问题是,我有了烦忧,我想要吸一颗烟,只是一颗。
我看了一下桌子,也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抽屉,我想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我是说,什么样的烟也没有,书本下面也没有,书本下面只是一些画,一些铅笔画,一些没用的铅笔画。
对于我来说,有用的是需要一颗烟,在这颗烟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者什么都是没用的了,对啊,什么还有用呢?我打开抽屉,在里面翻起来,也是没有烟,我到底在里面放过烟吗?我已经忘记了,我怎么就忘记了呢?唉。
既然没有烟,那就算了吧,看来我是不适合吸烟的,对,我一定是不适合,我吸了它,还是这样的心情,还是没有解决事情的方法。我只好又关上了抽屉,吱吱的声音,这声音,显得有些冷,让人听起来,有些冷。
再去床上躺着吗?躺着去等待天明吧,天明了,也许一切就好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或者,把一切都忘记了,一干二净,呵呵,我是在庸人自扰,真的是在庸人自扰,一切本无事,我却自扰之,我是一个庸人了啊。
所以,那片泡桐叶子看见了我这个庸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它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理,我的心理在它面前,是那么简单,它也许笑了一声,也许笑了两声,笑了后,它决定来找我,来找我好好谈谈,谈谈一些有用没用的事情。
然后,我就关上了灯,光一下子消失了,屋里变得暗下来,有谁知道我刚刚起过呢?只有我屋子里的东西,只有它们知道,还有一片泡桐叶子。我盖上了被子,合上了眼,不知道一片泡桐叶子就要落下来了。
我听到了声音,那是什么声音?我已经不想去猜测了,我闭着眼睛,只想睡一觉,我迷迷糊糊已经半睡着了,我希望自己打出呼噜来,很好,我也已经打出来了,我伴着呼噜声,什么也不知道了,太好了。
现在想来,昨晚,我在即睡的时刻,听见的那声音,可能就是泡桐叶子落在了窗户上,我又扭过头去看着它,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起床,我知道你想找我好好谈谈,我看见你落在这里,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了。
我穿好衣服,走过去打开窗户,伸出手去拿起这片泡桐叶子,这片叶子还很新鲜,只是叶柄有些枯黄,我开始端详它,我知道了,它是墙外那棵泡桐树上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