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闹钟响,我闭着眼睛按掉铃声,翻过身采取一种双臂支撑,脚尖点床,身体悬空的姿势,各种资料显示每天坚持这样锻炼有助于告别小肚腩。所以每天早晨我会闭着眼睛同时清醒大脑,一般一分钟以后撑累了也必须要挣扎着起床了。
五点五十五,我站在小区门口喝酸奶,天色渐渐亮起来,我才发现右手边十米处停着严城的车。
我径直走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严城看到我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惊讶地打火,我先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到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严城淡淡地说。
我递给他一袋面包,一盒酸奶,他摆摆手,“我不习惯吃早饭。”
“那怎么行?一会儿还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呢!”我把酸奶插上吸管,伸到严城嘴边,严城把头歪到另一边抗议。
“小城城要听话,就喝一口好了。”我像哄小宇桓似的。
严城转过头,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喝你的那个。”
我白他一眼,递上我没喝完的半盒酸奶。
我不知道严城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座位被摇到一个可以舒服入眠的位置,身上盖着严城的西服,他穿着黑色保暖衬衣声音低沉地打电话,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点着导航仪放大缩小……我突然有了特别的安全感,那种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的安全感。
挂掉电话,严城向我解释:“厂房搬走了,我给114打电话问个路。”
“你傻呀不是有导航仪吗?”我摇起来座椅坐直身子。
“这个导航仪买的不好,不停地播报哪儿有摄像头前方限速多少,我怕吵到你睡觉就没用。”严城轻描淡写,我甜蜜蜜地感动。
等我们找到玻璃厂大门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听过我们的自我介绍,大叔昔日的工友,现在的副厂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去仓库的路上,透过硕大的玻璃窗,看到好多年轻的小伙子,赤裸着上身,站在火炉前劳作。
副厂长说:“这样的设计是方便教育,每年都有几十所省内附近小学来这里参观,老师总教育他们说现在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只能在那么闷热的环境里打铁烧陶,明显感觉到孩子们有点儿害怕。”说完还自嘲般地笑笑。
在堆放着众多杂物的仓库,我和严城,副厂长搬开几个沉重的大箱子才找到了当年的小天鹅,透明和深蓝色相间,十几年前的老样式,现在看着有些老土。
捧着这个来之不易的老古董,我心潮澎湃,连连致谢。副厂长也很激动,非要请我们吃饭,在得知我们着急赶路后也十分理解,表达着对大叔的想念,还简短地讲着大叔当年和他一起学徒的故事。
严城问副厂长,“您一起进厂的工友们现在容易联系吗?如何方便的话,我们还想做个简短的采访,每个人说几句祝福就行。”
副厂长一听,积极响应,让我们到工厂旁边的饭店包间里先吃饭,他这就去给我们联系。
我连忙推辞说:“不用不用,我们在厂里食堂随便吃点儿,麻烦您帮我们联系联系。”
就这样,副厂长把我们带到食堂门口。
转了两圈,严城要了一盘鱼香肉丝,一盘麻婆豆腐,两碗白米饭。
我尝了一口,称赞着“味道很不错呦”。还给严城讲,原来爸妈的工厂没有倒闭的时候,我妈一出差我爸中午就给我去食堂,打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过油肉。好怀念儿时的味道啊,食堂大锅饭的味道。
严城耐心地听着,满脸好奇地如同听一个他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他也确实没有接触过我童年的世界……
副厂长回来的时候,带着几个衣着得体,干净利落的中年男人。向我们介绍这位是张科长那位是王主任这位是李工那位是赵头……我和严城一一握手表示敬意。
回到副厂长办公室,严城从我包里变出一台小型DV,录制下大叔昔日老工友们的祝福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