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上天如此安排,没有人能拦得住
终于到了天云摘掉脸上缠着的纱布的日子,一鸣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出事以来,天云就像隐藏了什么心事,无论身边的人怎样主动和她说话,天云从清醒开始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一鸣从醒过来就一直都陪在天云身边,尽管自己也是带伤之身,可是这些身体上的伤远比不上内心的痛。
当一鸣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这时也顾不上被撞击后头痛的厉害,努力回想着车祸前的情形,可是他想不起来,好像那一刻的记忆有意被什么人删去,任凭怎样努力,却一点的头绪都不曾搜索得到。而现在他没有时间过多的考虑那是怎样的状况,当他知道天云也像他一样正躺在医院里的另一间病房、生死未卜,他真是想把自己千刀万剐,怎么就那么嘴馋,怎么就那么不听天云的劝,偏偏非要喝下去那口要命的酒呢!
懊悔不已、但也无济于事。
只是天云伤到脸上严重,身体没有太大损害,只要天云活着,无论天云变成什么样子,不离不弃,这是一鸣能给自己的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大家都想着天云一定是预感到自己脸上的伤重,心里难过。所以说话时都非常注意不会触及天云的痛处。
明磊小心翼翼地将裹在天云脸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剥落,并柔声安慰着“天云,你一定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大家都一样爱你!”
不是说十指连心吗,就算是受伤的是离心脏老远的手指伤到,都会心痛的不行,更何况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呢,淑惠尽管平时坚强过很多人,但此刻也是不忍心看到女儿伤到连明磊都不忍的脸,那会是怎样的一张脸?接下来要带给女儿怎样难以承受的伤害?
淑惠不忍看、启凡更是心疼地闭紧了双眼。
天云依然默默不语,只伸手接过明磊递过来的镜子放在自己眼前。
“鬼!”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话的天云大叫着,声音凄楚地就如同撕裂般震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的尖锐,恐怕天云毁掉的不只是容颜,连声带也一同毁掉了。从此后,再不会有那样温文儒雅的笑容、再也不会发出那样清浅、淡淡的笑声……
摔掉了手中的镜子,发疯一样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任周围的人怎样劝解,就是不肯再掀掉身上裹着的被单。
几天了,天云总算是从裹着的被单里将自己露出来,头上围上了淑惠特意买来的黑纱巾,只是不吃不喝也不语、孤独地蜷缩在床上,谁也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
不管心里的伤痛有多深、身体上的伤已经恢复,医院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天云该到了出院的日子。
这天,启凡在楼下给天云办理出院的手续,一鸣去把车开到门口。准备接天云回家。
淑惠在楼上一边整理着病房内的东西,一边和天云讲着话“天云呐,今天我们就出院了,回家去慢慢养好吗?”
这时,就听见依然蜷缩在床上的天云终于开口说话了“回家?”天云声音由于先前的嘶喊,声音变得嘶哑、晦涩,语气像在疑惑着,只是看不到此刻的表情“我是谁?为什么要和你回家?”
本以为天云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淑惠满怀兴奋,可是却听到天云讲着莫名奇妙的话,淑惠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熄灭了。她赶忙放下手里整理的物品,跑向女儿“怎么了?天云?你是我的女儿天云呐?我是你的妈妈,你不认得我了吗?”淑惠抱着天云用力地摇晃着。
启凡和一鸣这时已经办完了各自手上的事情,一起上楼来接天云母女,推开门,正看到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场景,不知道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一鸣急忙跑过来,焦急的询问道“妈,怎么了?”
淑惠听到启凡和一鸣进来,稍微理智了些,正好一鸣走到自己身边来了,淑惠一把将一鸣扯了过来,推到天云跟前“他是谁?你认得他吗?”
天云却再不肯开口,只是越发向床里面躲着。
本该回家休养的天云只能推迟了出院的行程,明磊又给天云重新做了细致、全面的检查:好像除了天云的脑部还存有一些少量淤积的血块,并没有太大的毛病,明磊给了大家一个近乎残酷的解释“一定是天云在撞击时受了过分的刺激,以及看到自己脸上的伤时又进一步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造成了失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淑惠心疼地瞧着女儿,又转向明磊“能恢复吗?”
明磊也在思索着,很为难的样子“这我也不好说,也许很快就能想起来;也许天云是在刻意去忘记让她痛苦的回忆,主观上就不愿意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