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利亚说道:“这些都是大祭司的毕生心血结晶,我们一时也领会不完。劳碌了一日,大家都该歇息了。”
大卫笑道:“正是!咱们在外洞也生起一堆篝火,以防野兽毒虫。把马匹拴在洞外树上。弟兄姐妹们一齐在这宽敞内洞里睡卧,这里面温暖如春,真是个绝妙之所。”中东旷野昼夜温差极大!群雄都觉得:能在这遮风挡雨的洞中过夜,上天待自己当真不薄。
众人按大卫吩咐:生火拴马,然后在内洞里围成一圈,各自和衣而卧。大卫念着亚比亚瑟、阿比塞眼下尚不知如何,不禁有些挂心——隔一阵又想到亚比该艳丽无伦的面庞;殷勤周到的预备需用,不由得浮想:扫罗王已把米可公主另配了别家男子,这般辱我!即使我以后另娶妻妾,也不能算我背弃婚约……虽然思绪泉涌,毕竟疲累,不久就沉沉睡了。
乌利亚年长早醒,次日东方发白,他第一个起身舒展筋骨。逃城城主走出洞外,在这山包上转了一圈,发现这山洞离下面大道也只有十余丈,居然会有黑熊出没……想来这里必定人烟稀少,所以巨兽横行。
不久其余兄弟也相继醒来,群雄又在洞中一边烤食熊肉;一边高谈阔论。直到午后,大路上没有一人经过——阿比塞与亚比亚瑟更是不见踪影。阿瑟黑性急,问道:“差不多去了一天一夜!这两人还没跟上,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约押说道:“阿比塞射术精奇,枪法灵动——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沙玛笑道:“就是!你还信不过你兄弟?哇!……这块肉够肥!最合你胃口了!老黑——给你!”把一大块熊肉抛向阿瑟黑。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空突然飘下雨来,渐渐雨势加大。众人都进洞避雨。阿瑟黑等得心焦,独自在外面东张西望——远远看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他叫道:“那好像是扫罗的骑兵!有两、三百人!”
大卫闻声奔出洞来,一看似乎不假。连忙吩咐:“将马匹赶到山后林子里,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进到内洞藏好。”群雄遵他口令,各自动手——有人牵走战马;有人清理死熊、火堆……大卫看一切收拾得并无破绽,才与众人一齐躲进内洞。
不一时,只听见山下马蹄声纷杂——骑兵队不知怎地,停在山脚。又过了片刻,只听得草丛悉索声响,一人急匆匆跑进洞来,不管不顾,脱开裤子,就地大解起来。众人屏气凝神,粗气也不敢喘,只想等那人解完快点离开——洞中早就熏臭难当,亚希暖已经觉得憋气难忍,用手按住了口鼻。
不料那人拉得淋漓不断,不知几时能停。阿瑟黑按捺不住,偷偷往外瞧了一眼,不由得心花怒放。他悄悄拍了拍大卫,示意让他来看看。大卫微微探头,不禁大吃一惊!心想:难道这是天意?!上天要把他交在我手中?要报亚比亚瑟一家的血仇?……
事有凑巧,那人正是以色列的扫罗王。他在拿贝庄的宴席上,被亚比该在酒中下了泄药——从头天晚上,一直腹泄到今日午后,尚不能止。行军路上遇雨,冷风嗖嗖灌进肚中,小腹疼痛,又想解手。这洞里昏暗,一眼望出去黑乎乎一片。扫罗怎么也没料到这洞中有洞,更没想到那里面还藏了好几个冤家对头……
阿瑟黑举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横,意思当然明白:既然上天如此安排,把他带到这野外熊洞,明摆着要借你手除了这昏君!再不动手,可有逆天之嫌…… 大卫心下好生为难,急切间不知如何是好。约押、乌利亚见他二人指手划脚——阿瑟黑极力怂恿;大卫却满脸踌躇犹豫。不免好奇心起,也悄悄向外观看——只瞟了一眼,这二人都是心底窃喜,均向他眨眼点头表示:天赐良机,此刻不下手,更待何时?
大卫见众将都是一般心意,自己若是毫不作为,未免固执专断。他抽出以笏剑,轻轻靠近扫罗,悄无声息的割下他半截外袍。以笏短剑乃是吹毛利刃,扫罗又正自大解得畅快,竟然毫没知觉……
¥¥¥¥以国兵马大元帅阿布内,亲率五万大军进入本国南疆边防。甫进军营,便听留守将官说:扫罗王与多益将军,带领两千五百虎贲骑兵,挺进何烈树林,搜寻大卫。已去了近两天两夜——有一千余人虽陆续回营,但王与大将仍不知下落。
阿布内闻言,心里着实不悦,寻思:这以色列王怎么对自己女婿穷追不舍?不分轻重缓急——离开营防整整两昼夜,若是非利士人趁机来攻,丢了要塞,算谁之过错?哼……这王位还不如让我来坐!
正在盘算,帐外传令官报道:“启禀元帅。我王与多益将军,领三百虎贲军回到营中。”阿布内赶紧出到辕门,迎接君王。颊面碰上扫罗,只见他面色苍白,神情委顿,全无半点帝王威仪。心知必是吃了大亏——阿布内心中暗笑:你亲率了两千余精锐,围捕区区六、七人,非但徒劳无功,反倒把自己弄到这般狼狈,再不知难而退,以后还有更多难堪……
他嘴上却关切询问:“我王脸色如此憔悴,可是染了风寒?”
扫罗摇头苦笑道:“元帅不必担忧!我只是有些肚痛腹泄——眼下已好了许多,再将养些时日,管保又是条生龙活虎的好汉!目前军情如何?”
阿布内将王与多益迎进中军大帐,才答道:“非利士大军现已进驻利乏音谷——虎视我国希伯仑、伯利恒两座重镇。”
扫罗突然来了精神,问道:“伯利恒?大卫的父母兄弟都住在伯利恒吧?”
阿布内答道:“大卫父家的确在伯利恒。可是现在大敌当前,我王是不是应当以……呃……以……”
听他欲言又止,扫罗笑道:“我当然知道大战在即,当以国事为重!但我有条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退敌;或许还可借非利士之兵,除了那牧羊童子。”
阿布内问道:“哦?……我王此计安出?末将愿闻其详。”
扫罗反问道:“我大军粮草目前到了何处?”
阿布内连忙答道;“我军粮草由巴拿、利奇布两位将军,领五千精兵护送,估计五天后可到这营中。”
扫罗说道:“命快马疾报两位将军,把大军粮草全部运抵伯利恒安置。”
阿布内诧异问道:“伯利恒离此尚有近百里地!而且现存军粮仅够五日之用——把粮草放到伯利恒,未免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非利士人倘若斜出利乏音谷,兵锋所指:首当其冲的就是伯利恒!如果敌军……”他忽然醒悟,说道:“莫非我王是以粮草为饵,要引非利士人大举进攻伯利恒?”
扫罗微笑道:“元帅不愧为沙场老将!这等计策,必瞒你不过!我正是要非利士倾全军之力围攻伯利恒——大卫一旦听说父家被围,定会不顾一切前去救援!那时枪林箭雨无眼、千军万马奔腾。纵使他手下勇将个个以一挡百,也要他葬身乱军之中!”
阿布内续道:“我王待非利士大军合围伯利恒,攻城数日后。趁他人困马乏之际,以精锐之师聚而歼之,可获全胜!”
扫罗却缓缓说道:“需要更正一下——乃是待非利利士大军攻陷伯利恒之后,我再以精兵出击!才能确保大卫丧于敌手;我军又获全胜!”
阿布内惊道:“要城破之后,才进兵?那岂不是送了巴拿、利奇布二将和五千军兵的性命?”
扫罗正色道:“若非如此,我这一石二鸟未必能成啊……”
多益与阿布内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打了个寒战——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这扫罗王恁地歹毒!竟自不顾五千粮队和数千城中军民的性命,只为要借刀杀人。如果这次大卫不死,以后说不定轮到我们来当这垫背的……
傍晚,扫罗梳洗过后,稍稍进了些饮食。感觉腹中再无异样,渐渐精神恢复如常,心想:这病症来得突然,去得倒也迅速,看来我还没老……正在得意,元帅阿布内进帐来报:“启禀我王。适才快马来报:巴拿、利奇布两位将军,已把粮草运抵伯利恒。”
扫罗点头道:“多派探马,留意非利士人如何调兵,我军再相机行事。”
阿布内说道:“我已安排下去了。或许明日就会有消息回报——呃……我刚才在虎贲军营中听说——我王这次南下围捕大卫期间,几次三番他都手下留情、以德报怨,不敢对王痛下杀手。如果我王再苦苦相逼,只怕人心所向不利于……”
扫罗叹道:“我当然知晓这其中利害。所以我不会再动兵围剿那牧羊童子——如果这次他为救父家舍身丢了性命,那也怨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