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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择侍
书名：浮世残花 作者：何要浮世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6 字数：3330
第二日不过刚刚点卯，这七皇女便早早的起身梳洗，这住的地方本是她未出宫开府时在宫中住的地方，出宫之后鲜少住这儿，虽然还保持着原样但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太后已然起身，便动身到永福宫请安去了。
皇城之中，连绵不断的宫群中除了这宁惠宫外便是这永福宫最为清贵清华，华贵中带着的沉雅不是其余宫殿比得的。踏上玉砌台阶就见一四十余岁左右的男子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哎哟，我们七殿下真是来了啊，今儿太后可是天还未亮就起身了啊，说是七殿下今早肯定一大早的就要过来让奴早早的到这儿来迎殿下呢，我还道殿下铁定没那么早的过来呢，没想到奴还没在这儿呆上多长时间殿下就来了。殿下赶紧入殿罢，太后等您多时了。”
“嗯。”
随着这太后身边贴身宫侍入了内殿，就见那雍容华贵的太后一脸笑意的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二十来样小菜，彩釉瓷碗中盛着五谷粥，正往外冒着清香的热气。走到临近桌的距离，双膝跪下行叩首之礼。
“栾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安。”
“行了行了，起身罢，你到我这儿来还跟我这般。赶紧过来。”
走到太后身旁坐下，一旁发丝有些花白的男子便上前来将彩釉碗中的五谷粥盛到空着的瓷碗中，接着手捏着一方丝绢将放于热水中的瓷勺取了出来再取另一方洁净的丝绢将瓷勺擦净，放入了瓷碗中。
“七殿下请用，因着太后身子不宜用过于浓厚的膳食，所以这早膳便清淡了些，请殿下莫怪。”
“自然不会。”
一旁的太后倒是似嗔似怨地瞧着那男子“栾儿可别信他的，这几样小菜是我特意吩咐他们做的，我栾儿好不易能陪我食一餐早膳，怎能亏了我栾儿。”
“这到底是七殿下能使太后这般啊，纵是陛下也不定能让太后这般对待，这也就先帝在时才能看到了。”
“闲宁，你这小浪蹄子说甚胡话呢，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喜说胡话了。”太后倒不似生气，只是佯装有些不愉，看着那男子的眼中无一丝怒气。
倒是夙沙栾翛看着这年纪相差不大却相伴度过了大半生的两人有些无奈，所幸也就不管了，就着这不甜不咸的五谷粥合着这二十来样精致的小菜吃到了饱。
今日太后倒是较往常多食了些，这年纪大了的人吃的自然是少了些，要是能比平常多吃一点，也是能令人高兴的。用过早膳后，太后便牵着这七殿下的手坐在内殿之中，微闭着眼似假寐
般但拉着她的手又没有松半分，还时不时地问她些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的可有可无的问题。
“太后，七殿下，陛下身边的女官来请，说是陛下请太后和七殿下去御花园赏花。”
“哼，这阳春三月的御花园开出了甚花啊，不过是些外藩进贡的什么青湖莲雪番枝有甚好看的。行了，栾儿啊，既然你母皇都来请了咱就去罢。”
“是。”心中不免有些想笑，这天下也就这老祖宗敢如此说那至高无上之人了。
乘着轿撵兜转了几条宫道才到了那御花园，这个时节本是无甚花可赏的但因着外藩年年向宫中进贡些西域品种，御花园在这时节便是最为富丽的花园了，在这阳春三月里争春百花斗艳也不过如此了。女帝与凤后似到了有段时间了，两人端坐在一旁，似在谈论什么但面上却无甚特别的表情，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落了轿撵，行了礼，便自行坐到了下座。后有宫侍呈上刚沏好的茶水，掀开茶盖鼻前便萦绕着淡淡的清梅香。君上银针，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徐徐下沉杯底，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倒是极了，这取于冬之青梅上的初雪存于瓷罐藏于青窑之中的初雪，在这暖阳的天气取出来沏这君上银针也是美极的。
“皇上，这急急叫我祖孙二人来不单单是为了品你这君上银针罢，这满园外藩花有甚好看的？”
女帝起身，满是笑意走到那一脸疑问的太后身后，那双尊贵的手敲揉着他的双肩，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耳语道“你这栾儿已然这般大了，却一个近侍都没有，我在这般年纪时老大都出生了，今日便是要为栾儿择一侍。”
太后听后，便是抑不住的笑意，连连点头。
见父亲这般高兴女帝也就没什么顾及了，便向着一旁侍立的女官点点头，尔后女官颔着首一路退下。
“栾儿，今日朕与你父后老祖宗在这儿，你可得认真些。”
“是。”
这女帝皇女择侍，择的便是各家大臣家的公子，而且这个皇女还是凤后所出，先不论受不受宠，这要择侍家中是必须选出一个足够优秀的男子送来，若是送的庶出便是对皇家的不尊重，但要是嫡出虽说送去只是个侍但日后这皇女最差也是要封王的，且这还是个嫡出皇女怎么也得是个亲王，这儿子日后也得是个亲王侧王夫。而且这皇女继位之事也是说不定的，指不定这皇女日后也会继位，而这送去的儿子怎么也是君位。如此想来，也是不亏的。
女帝身边的女官领着三十来个男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年纪相当，不过二八年华，生得美貌倾城，一路行来宛若被微风拂过的青嫩杨柳枝，在风中摇摆着那柔软纤细的腰肢，步步生莲。那三十来个男子受着女官之命停在原地，微微屈膝，轻轻颔首，唇角勾到恰好的弧度，行过礼后立在原处不动分毫。
“这三十来个男子是朕与你父后从各家大臣送来的男子中一一挑选出来的，你可得好生瞧瞧万不可负了我们的心意。”
“是。”
夙沙栾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虽隔了很远但依旧可以闻到那脂粉浓香，隐于宽袖中的手指不知在如何变幻着模样。随着她脚步的移近众男子的头便向下低了几分，随眼望过去，那些男子或清丽，或妖媚，或冷艳，或绝色，却没能让她的目光多停留一刻。视线到某处时，这七殿下明显有了变化。望过去，便见那男子着着一袭竹青色撒花裙袍，眉目间是一派清丽，容颜淡雅清贵，唇间噙着笑，落落风华。双眼正视着前方，头低得恰到好处，整个人看上去如不染尘烟般没有一丝世俗之气，没有一点大家公子的娇弱之姿，若绽在空寂无人的幽谷中的一株幽兰，美而清雅，不染浊气，带着清月的柔光，静立于世间，不因何人而改变自身的气质。
“敢问公子芳名。”
那男子不见一丝慌张与兴奋，只是抬头间眼中闪过微微的惊色却被他急急掩去，似从未出现般。轻启朱唇，那音轻轻悠悠不绝于耳，柔而不显弱，温中带着雅。“回殿下，臣子名姒柒允。”“姒柒允，瑶瑶清装色，落落风华尽。这姓姒之人本宫想天下之间也不过千余人罢，莫不是南镜弓邠候家的公子。”那笃定的语调根本就是不容置疑的。
但见那男子点点头，应声称“是。”
“孩子，孟月绯可是你爷爷？”听这男子是弓邠候家的公子那端坐的太后似乎有些激动。
男子屈膝行礼道“回太后，臣子确是孟月绯之孙。”
“好孩子好孩子，过来过来，赶紧过来给哀家瞧瞧。”
那姒柒允犹豫片刻后，只感觉身旁那尊贵的七殿下不可察地扯了扯自己的长袖，这才移开莲步一路向太后那儿行去。
夙沙栾翛暗笑，面上也挂着笑微微低首，如清淡的青莲随风动了动茎叶却生出了无尽的美丽。“各位公子请回罢。”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个修而挺的背影。
后来才知道，这姒柒允的爷爷孟月绯与太后少时是闺中密友，未出嫁之前经常在一起，感情自然是深厚，后来太后入宫孟月绯远嫁南镜两人也就失了联系。如今见了孟月绯的孙子便免不得有些激动好好问了问。因着有太后做主，这姒柒允虽是以侧皇夫之名分入七皇女府却要用正夫之礼迎进门，赐字袅，赏下无数头面首饰为其添妆。于同年九月正式入七皇女府。这娶侧夫以正夫之礼迎进门本是不合理的，这女帝与凤后初时也不甚答应，后来与太后百般商讨才决定虽已正夫之礼迎进门但三书六礼唯留礼书纳采请期与亲迎，且娶亲当日不得大操大办不得宴请朝中大臣，如此虽是减免许多也是让人觉得荒唐的，但是这乃帝王家事别人又如何能异议。
九月初十那日，这七皇女便以正夫之礼将这南镜第一美男子这令人艳羡的男子迎进了门。同年十二月十八，那令天下男子思慕的三皇女迎正夫洛雪槿入门，那时京城大雪纷飞，若覆上一层白纱的京都十里红妆，单是迎亲队伍与那洛皇夫的嫁妆便延绵了数十里，那时红妆艳丽了整个京城而无数闺阁男子却在闺中暗自垂泪，望着那漫天红色与那阴沉沉却似染上红霞的天无力而怨怼。终是，娶他人入府，她也不是谁人都嫁得的。
那时不过初初开春，河道上结着的严冰不过刚才化作冰水流向远方，这七皇女迎进南镜弓邠候嫡长女的嫡出之子姒柒允不过堪堪四个来月，女帝的圣旨便到了七皇女府。乃是赐婚的圣旨，赐婚于七皇女与那朝中大臣当朝左相时任中枢内阁碧舟廷之嫡出幼子不过二八年华的幺子碧落卿。而这碧落卿之名并不为人所知，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碧左相还有这个儿子。圣旨下来时夙沙栾翛不过是坦然处之，谢过隆恩并无什么别样情绪。圣旨上书，今年九月完婚，不过一年时间便迎两人入府，这倒也太令人注目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