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声一声“莫哥哥”叫的,可见这姑娘对他是多么的情深意重啊,这姑娘对他的景仰之情必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玄衣男子越发得意地想。
遂,他开口温声安慰道:“我知姑娘心悦我,今日一见真人一时抑制不住心中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姑娘为了我连自身性命都不顾着实让我……”
她却将头埋入他的肩侧,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小桃花不禁皱了皱鼻子,不满地道:“墨哥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好难闻。”
玄衣男子:……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饱含怒意的厉喝自身后响起。
拥抱中的两人同时回过头,便见柳维臻沉着一张脸,上挑的狐狸眼中是掩不住的滔天怒意,沉沉汹涌而来。小桃花一对上他的眼,不知为何,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觉喃喃松了拥住玄衣男子的双手。
玄衣男子亦看清了柳维臻的面貌,勾唇冲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松开手站定,悠悠然展开了手中的扇子。
柳维臻的目光从他面上一掠而过,周身沉沉的怒气静静敛去。
心中却是蓦地一沉:竟然是他!
自己今日到了此地他便得了消息吗?不过此刻他并未自报身份,自己也不会傻到去拆穿他的身份,且静观其变。
两个男人冷冷对望着。
小桃花低头一寻思,不对啊,自己抱着墨哥哥跟柳维臻有什么关系,自己干嘛一副“丑媳妇见公婆”一样心虚无比的样子?!
想到此,小桃花泪眼婆娑地仰头继续对玄衣公子道:“墨哥哥,我好想你。”
玄衣男子扇了两把扇子,面带得色,道:“情有可原。”
她欢喜地再度扑进他的怀里,力量大的把玄衣公子都带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她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轻快:“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男子瞬间僵了一下,手中的扇子啪地掉到了地上。
柳维臻则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同情地看向了地上的扇子。
他默了片刻,向小桃花招了招手,沉声道:“夭夭,过来!”小桃花理也没理他,只管围着玄衣男子上下其手,还不时揪揪他的脸。可怜玄衣男子活那么大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的怔愣之后忙左躲右闪地来躲避小桃花的魔爪。
柳维臻无力扶额,再也看不下去,大踏步地过来一把抓住小桃花,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一转手他抱拳对玄衣公子轻施一礼,“我这侍从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脑子有些不清楚,今天巧了正是她发病的日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罪,还望公子原谅。”
小桃花不满的一把拨开柳维臻:“你才有病呢。”她的目光满带期待的转到“墨哥哥”的脸上,“墨哥哥,你怎么不说话?这家伙骂我,你还不快帮我骂回去?”
玄衣公子默了默,轻启唇道:“我不认得你。”
突然是死寂的沉默。柳维臻默默地拖走呆掉了的小桃花。
“云旋墨!”她突然大声喊道,一边剧烈挣脱着柳维臻的桎梏,泪覆满面:“云旋墨,你个混蛋!消失了那么久,现在居然又装不认识我,老娘早晚有一天要扒你的狐狸皮,拆你的狐狸骨!”
玄衣公子面不改色地弯腰拾起自己的扇子,“在下不是什么云旋墨,请恕在下无法领受姑娘的这句混蛋。”
小桃花一瞬间停止了挣扎,愣愣地停在了那里,她看着他,只余泪流。
他不是她的墨哥哥吗?也许真的不是,墨哥哥身上从不会有那么奇怪的味道,也不会用这样陌生的目光看她,他不是他……
你还在妄想些什么呢?那日你亲眼见着墨哥哥死在你面前的不是吗,失心而死,神魂俱灭。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
小桃花的眼慢慢地恢复了淡漠,她退回到柳维臻身边,微微欠了欠身,漠然道:“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在下错认他人。”
半响,玄衣公子吹了吹扇子上的灰,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摇着扇子道:“无碍无碍。”
柳维臻再度冲玄衣公子一拱手,“今日在下对公子一见如故,有意想交公子这个朋友,不知公子有没有空进画舫与在下一谈?”
呵呵,这柳维臻还真有意思,明知道自己来者不善,居然还敢往里请,不怕自己破坏他的此行的计划?
玄衣公子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看画舫里面:“公子不怕我打扰了公子的客人?”
柳维臻哈哈一笑:“公子说笑,是维臻有意交公子这个朋友,说什么打扰?像公子这般出色的人,相信我的客人也会欣然相交的。”
玄衣公子勾起一边唇角,懒洋洋地抬手摆了摆,“你不嫌叨扰我却也是无法去的,”他朝自己的画舫那边努了努嘴,笑的一片荡漾:“那边,可还有我的美人儿在等着我呢。”
果然,话音刚落,对面画舫中走出了一个千姿百媚的女子,伸出白嫩如雪的柔荑向这边挥手示意,出口的娇嗔也是婉转动听如三月莺啼:“莫公子,何事还不归来?你再不来笯笯可要生气了!”
柳维臻也不生气,了然一笑道:“当真遗憾,不过既然公子与美人有约,维臻便也无法勉强了。”
“无妨,相信我们有缘再见的。”玄衣公子一收扇子,抱拳,“告辞!”转身踏水而去。
小桃花看到他临转身时望她的那一眼,真真是眸色清亮如落月华。不觉心中又是一跳,“墨……”字出口方惊觉闭嘴。
柳维臻负起了手,沉默地看着小桃花,“你把他当成了谁?”小桃花揉了揉额角,“我兄长。”柳维臻动动唇,却最终只说:“你好好休息。”
他看出了她面上的疲惫与戒备。
他看着小桃花振袖而去的身影,好像一只不小心飘零于尘世的鸟。
他抚了抚自己的袖子上的褶皱,唇角勾出一缕笑来。
夭夭,日久天长,我等你的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