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小桃花深刻理解到了柳维臻那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的含义,他派了明侍三十七位、暗卫不知几何团团将她的屋子围了起来,她几乎是出不了院子了。柳维臻免了她贴身侍从的职务,美其名曰:待嫁休息。
在这个距离婚宴还有十天的日子里,小桃花迷迷糊糊地接受了婚衣裁缝——白胖许老头的一通摆弄兼言语轰炸。
许老头沿着她的胳膊横尺子:“当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姑娘你必是做少夫人的节奏啊,风华那个一身啊……”
小桃花打了个哈欠。
许老头揪着她的袖子:“来,转个圈。”小桃花原地晃了两步。
许老头:“……哎,好~~”……这新娘子怎么看着不太活泼呢。
小桃花眯着眼头一点一点。
许老头摇摇头,继续神侃,激扬处唾沫横飞。
小桃花从眼缝中看着外面和煦的金色阳光,默默决定待会出去晒晒太阳。
刚刚踏进屋里的柳维臻见到她这幅样子又退了出去,一脸严肃地开始指挥侍从。
于是小桃花一出去就见到一张巨大的藤椅。可惜某人正好整以暇地斜躺在上面。
柳维臻望着她格外骚包地笑。
小桃花走过去,懒懒打了个哈欠:“给我让点位,我困了。”柳维臻小气地只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小桃花也不管他,不由分说地枕到了柳维臻的胸膛上。
她右腿边上蜷缩着那只酣睡的猫咪“白胖”。
两个小家伙的表情出奇的相似。
柳维臻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顺了顺小桃花额前的发丝,“你啊,总是这样。”
…….傍晚太阳的余晖甚美,洛阳最繁华的街道此时也是一片空旷,柳维臻骑着马奔驰,马蹄声嘚嘚地回响在四周。
大街左侧的二楼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慵懒地斜倚在窗前,白玉钗松松簪起她大半的发,如云发间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黛眉白肤,唇如丹果,容貌昳丽姣好。珊瑚链与绯色玉镯在细白的腕间环着,鲜艳的摄人眼球,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她袅娜的身段。
此刻她眼眯起来,遥望着柳维臻奔驰而来的方向,托腮的手指不自觉挑上发丝,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
她的眼光微微一偏,不觉坐正身体,脱口而道:“阿罗!”
不远处拐角的地方,有一个孩子正往街道上跑去,而以这位骑马公子的视角是看不到的,若待会那孩子跑出来……这样近的距离,那公子必是刹不住那马的,这孩子必会与那公子的马撞上……
而她身边的那位黑衣男子此刻在怔怔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反应竟慢了一刻,待他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
孩子出了小巷,白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奔过来,眼见就要撞上他!
小男孩已吓得动也不能动……
柳维臻猛然一怔,旋即死死地扣住缰绳!
他的手,勒的马仰天嘶鸣,前蹄扬起来,马身几乎猛地直立起来。
马蹄从天而下,却是往孩子旁边一偏,险险避过他的身体。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形从上掠过来,抱起孩子掠过了一丈远站定。小男孩哇地哭出了声音。
柳维臻下了马走过去,蹲在孩子面前,摸了摸他的脸、手脚,连声问:“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痛?”小男孩不理他,只是哭。
这时,从小巷里冲出来一个青衣妇人,她急匆匆奔到小男孩的面前责骂:“叫你不要乱跑,你非要跑!”
带着满脸焦急、后怕,她转过身,歉然地对柳维臻道:“对不起,这位贵人,我家小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谢谢两位公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
柳维臻连忙摆手,将一些银子递到她手上:“这位大嫂说哪里话,是我不该白日横行于大街之上,这点银子给您家公子买些吃头压压惊,此事还望大嫂海涵。”
妇人接下,连忙迭声道谢,领着呜咽中的小儿离去了。
柳维臻看着黑衣男子赞道:“兄台仁义心肠,更是好功夫。维臻可要多谢兄台刚才出手了。”
黑衣男子一脸冷漠:“你不必谢我,这不过是我家主子的吩咐。”柳维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二楼上一个姑娘冲他赞许地笑了笑。
柳维臻冲她微笑点头,拱拱手:“多谢姑娘。”
他转身跨上马,心里微微笑了笑:这女子的心性倒和夭夭有点像。
黑衣男子回到女子的身边,却见她托着腮若有所思,笑容灿烂道:“这男人倒是有点意思。”
黑衣男子提醒她:“公主,天暗了,我们该回宫了。”
女子摆摆手:“不急,不急,我还想去看看皇兄呢。”黑衣男子拿过她的披风,细致地为她披好,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柳维臻递了拜帖,牵着马静静地站在太子府门前等待。不一会儿去通报的门侍毕恭毕敬地将他请进府里。太子正在书房中办公,他抬起头冲柳维臻挑了挑眉:“所以你今天是来向孤请罪的?”柳维臻苦笑两声:“我不想让太子误会,把江南的一半收益赠与莫凌启实是权宜之举。但太子您想一想,莫凌启行事缜密,江南轻易插不进多少人去。但我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商人,联系的范围极广,行动也较便宜。他们既然留在了江南,那江南的一举一动便尽可以收归太子眼底。与我们来说,实在是利极大于弊啊。”
太子沉吟:“为何不早跟孤说?”柳维臻道:“并非我不愿早说,而是本来想等那边刺探到了一定的消息时再一并与太子禀报,可上次维臻因陶夭之事求助太子,太子仗义相帮,让维臻感激涕零。维臻想,未免太子误会,此事还是让太子早些知道比较好。太子全了维臻的愿望,维臻怎能向太子隐瞒一丝一毫呢。”
太子:“唔……”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低声道:“殿下,漱祺公主来了,带了精闵斋的东西说让殿下尝个鲜。”
太子无奈地皱皱眉:“她怎么现在来了。”转头与柳维臻道:“孤知道了,那你先回去吧。”柳维臻施施然告了声退。
门却从外面打开了,一声柔和的女声从外面传来:“皇兄怎么如此之慢,可让小妹好等!”
她踏进房中,正对上柳维臻的眼,一时愣住了:“……是你?”
柳维臻诧异了那么一瞬,便镇定地拱手行礼:“柳维臻拜见漱祺公主殿下。”
莫芙祺忙抬手去扶:“免礼免礼。”她惊喜道:“居然这么快就与你再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
太子不爽的在旁边咳了咳:“怎么,你们认识?”莫芙祺点点头:“是今天傍晚刚刚见过,柳公子控马的技术了得,我可是在楼上见柳公子力挽狂澜。”
柳维臻笑的风轻云淡:“公主过誉。维臻就不打扰公主与太子殿下的正事了,告退。”
太子点点头。莫芙祺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轻轻点头。
莫芙祺站在门口看柳维臻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不见。太子抬眼瞟了瞟她:“怎么?还看上了不成?”
莫芙祺睨他一眼:“皇兄此话何意?”太子摇摇头:“父皇给你看了那么多世家公子才俊你不喜欢,难道要去喜欢一个商人白丁不成?”
莫芙祺傲然一笑:“我漱祺公主若是看中了,谁敢看轻这个人?皇兄未免太过狭隘。”太子道:“你趁早歇了那个心思,他已被父皇赐了婚。”
“父皇赐婚?”莫芙祺万分惊诧:“父皇怎会为他赐婚?”太子道:“这就是他的本事了,可这件事是孤经手的,他可是极爱他的那个未婚妻子,劝你不要在他身上多花心思。”
莫芙祺微微一笑:“爱?极爱?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可我要是偏偏喜欢呢?”
太子无语,过了一会才道:“不是说给孤尝精闵斋的东西吗?东西呢?”莫芙祺抿唇一笑,招手,“阿罗,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