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锦绣,漆花小几,紫檀木雕花大床,连巨大屏风上绘的青竹红梅也栩栩如生,镌刻精致且风骨凌然。这就是他们的新房了,布置富丽大气却不显庸俗。
而更令小桃花觉得柳维臻败家的是,地上还铺了一层厚重软绵的羊绒毯。
“败家啊败家。”身为准夫人的小桃花忍不住扶额喃喃。柳维臻委屈道:“夭夭怎可这样说,为夫可是听你说冬日怕冷才这样布置的,到时地龙一开,加上这毯子,夫人在屋子里就可以安然过冬了。”
小桃花顿时说不上话来,脸微微地红了红,其实冬天怕冷什么的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当年法力低确实怕冷啊……
…….明天就要成亲了,小桃花也失去了原先的淡然自若。
月光如水,她懒懒窝在藤椅上,思绪飞向老远。
繁星夜的开始,两人相伴走了那么远。其实两个人本可以不这么亲密的,可是命运竟纠缠成了这样。局面到了今天,可该叫她怎么办才好?
一个人轻轻走近,然后小桃花感到他轻轻将自己的头拨进了他的怀里。小桃花静静倚在他的胸膛。
“夭夭”柳维臻抬手抚摸着她滑亮的黑发,“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小桃花睁了眼,却仍是默不作声。
柳维臻继续道:“我自负已是足够的定力,数万两的生意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可如今,夭夭,你听见了吗,我的心,它有多激动?”
“砰砰”,她靠着的地方,一个男人的心脏在沉稳而激越地跳动。
柳维臻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早些睡吧,明天的婚礼可能会有些累。一切都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第二天,小桃花早早地被叫了起来,侍女们个个脸上漾着喜气,道:“少夫人,恭喜了!”,七手八脚地给她换上早就准备好了的婚服。小桃花端整地坐在铜镜前,身上是艳红的婚服,裙角迤逦在地,腰间亦用宽宽的红色锦带紧紧束住,显出纤细修长的腰身,长袖宽翩,静静垂在身体两侧。
她静静地坐着,长发披散下来,任由那些侍女为她盘发、上妆。
忙碌了一会,一位侍女偷偷走了出去,兴冲冲地向柳维臻报信:“公子,少夫人妆扮的差不多了!”
柳维臻也是刚刚穿戴好,墨发玉冠,一身大红喜袍着身,愈发衬得面容清俊,神采飞扬。
闻言他眉头一动,白玉般的面庞上浮上了一丝生动的笑意。毫不犹豫地举步朝着小桃花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明显透出了几分急迫。
“夭夭。”他唤她,她回过头。
一袭大红金色绣婚服,眼角挑成艳红,竟让那双清亮亮的眼睛透出了媚眼如丝的味道,镶了十四颗圆润珍珠的金丝头冠压在她盘卷整齐的发上,金丝随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在颤巍巍地晃动。
柳维臻走到她身边,铜镜中瞬间映出一双璧人的影子,男子伟岸,女子娇媚,他们亲昵地站在一起,仿若两只恩爱的交颈鸳鸯。
柳维臻的手抬起,触碰到小桃花凉凉的沁着汗意的手,他牢牢地握住的那一刻,小桃花浑身一抖。柳维臻笑了。
“不必紧张,夭夭,我在这里。”
他这样满心欢喜与憧憬,小桃花心中五味陈杂,原先做好的打算现在想一想都觉得是一种罪恶。
皇上圣旨已下,她陶夭便是柳维臻名正言顺的妻,她转了心思将此婚礼进行到底就是为了绝了何雨香这一生的心思,还她一个痛不欲生,所以今天其实是她要向他告别的日子。可她怎好在新婚之夜跟他说再也不见?
小桃花的思绪一片凌乱,红色盖头却已从天而降。原来是柳维臻亲自为她轻轻罩上。
柳维臻看着身边从头到脚被红色严严实实盖住的媳妇,满意的笑了。
小桃花:……
长长的石阶,红毡绵延下去,柳维臻和小桃花在悠扬的乐声中缓缓踏来,一道大红绣球绸带紧紧握在两人的手中。
小桃花面前的视线俱被盖头挡住,只能看到自己缎面辍珠的绣鞋,她只好按着柳维臻的步伐,一步一步专心致志地走着。
于是众人只见新郎嘴角蓄笑,新娘柔顺和婉地亲密而来。画面真是美好。莫芙祺凝着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五皇子瞟了一眼她,喝了一口茶:“怎么样?大哥说的没错吧,他们确实是相爱甚深。”在旁边不明深意的柳晴霁点头笑着符合:“不错,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大哥可以说是对大嫂一见钟情的。”听到她这样说,莫芙祺更加郁闷了。
柳荀沣在大堂的座上坐着,笑的合不拢嘴,等着儿子儿媳来给他磕头。
红色的裙裾飞扬,小桃花随着柳维臻站到了柳老爹的面前,赞者开始随喜乐高唱:“一拜天地——”
小桃花顿了顿,随柳维臻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柳老爹看着面前的一双佳儿佳媳,乐呵呵的捋了捋胡须。
“夫妻对拜——”微风吹过一切,某奸商的眸子中只余下面前与他相对着的这个人,星亮眸中那纯粹而幸福的笑意让在场的宾客都愕然的静默了。而一切过往都在小桃花眼前沉淀又浮起,最后定格于面前鲜艳的红色上,她的心急速的跳动着,缓缓低下了头——“停下!”有一声凄厉的吼声嘶然响彻院落。一个女子状若疯狂地扑了过来,用力分开人群。她钗环散落,发丝披散,竟然没有一个人拦住了她,转瞬间扑到了柳维臻的面前。她摔倒,伸出一只手抓住柳维臻的衣角哀呼:“停下!快停下这一切!表哥!你怎可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