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乘脸色变了变,眸光闪烁不定,抿了抿唇,还是去扶住她快要摔倒的身子,“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虽是责怪的话,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疲惫。
童若那双猩红的眸子瞪向他,恨不得捅他几刀泄恨,冷冷的推开他的手,“既然我们母女俩这么不受你的喜爱,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景乘一窒,手动了动,终究没有再拦住她,他微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孤寂悲哀的气息,浓浓的让看到的人都为之动容。
童若脸色惨白,足下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于凤娘,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生怕眨一下眼,孩子就在她眼前飞走了。脸上神情悲怆心酸,虽然没有流泪,却让人感觉好像心上被挖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每走一步足下都遍地生花。
唐浅画微仰起头,把眼眶里的泪水倒了回去,深吸了口气,一双手无意识的抠烂了裙角,她只感觉心里窒窒闷闷的,好像有一口郁闷之气堵在那儿,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涨得她难受得心下酸涩,却偏偏没有缓和的办法。
童若手指颤抖的接过于凤娘怀中的孩子,刚抱到手上,泪就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顺着尖尖的下巴滴在前襟上,她亲了亲孩子乱抓的小手,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很久很久都舍不得放开。
沉吟了少顷,突然“扑通”一声朝景乘的方向跪了下来,心仿佛在泣血般哀求,“景乘,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别把孩子送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只求你这一件事……”
景乘心脏猛的一收缩,死死咬住牙龈,怕自己忍不住答应她,他侧着头,深吸了口气,眼眶里涨得难受,“若儿,你别逼我,你以为我如果有办法,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吗?我真的没有办法……”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几丝无能为力的辛酸。
童若垂下眸子,指尖凉得吓人,她突然站起身笑了笑,笑容苍白得像一只随时会飘远的纸鸢,以及一丝淡漠疏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语气别有深意得让景乘的心一颤。
他猛的回过头,便看见她纤细苍白的手正掐住孩子的脖颈,闭着眼睛,脸上一片死灰苍凉,孩子被她掐得小脸涨得通红,哇哇的大哭出声,一双小手四下乱抓,流光剔透的眼睛里倒映着童若那张酸涩难忍的脸。
景乘心下猛地一紧,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冲上来,从她手上救下呼吸开始困难的孩子,一双愤怒的眸子盯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童若睁开眼睛,惨然一笑,目光游离不定,“既然她注定一生都要活在痛苦当中,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也免得以后受罪!”。
景乘眸光微微闪烁,紧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她说得很对,这是他的孩子,却是由他亲手推进深渊,这让他情何以堪?!眼睑微垂,只是有些事不是有心就能做到的,至少他现在把她送走,她还能天真无忧的生活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