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又是什么名堂?”扈尔汉简直怀疑自己怎么可能陪这丫头在书房里坐一下午,当孟古再次说写好的时候,扈尔汉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盹儿了。
“这是北宋大文豪苏轼的一首词,婉转清丽,充满了对亲人的思念。尤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句,为后世所传诵。”
“是吗?那看来还挺厉害。吹吹看。”扈尔汉总算精神了一点。
“好好!这个好!”曲罢,扈尔汉毫不吝惜的赞美道。
“呵呵,曲儿好,词更好!我写下来给你看看。”说着拿起毛笔,将这一词写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我去吩咐厨房弄几个可口的小菜。”孟古写罢道,“你先在这儿座一会儿好吧?”
“你还会煮饭哪?”
“那是,姐姐我很全能的!”说完笑哈哈的走了。留下面色潮红的扈尔汉。
“姐姐?这姑娘一天怎么没羞没臊的!”扈尔汉心想,可转念嘴角又勾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大家对几道小菜赞不绝口,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孟古的杰作,而那清香扑鼻的米饭更是孟古吩咐厨娘去采的荷叶,做的荷叶包饭。
“想不到雨儿姑娘不仅人长的漂亮,还能做的一手好菜,何和理兄弟您真是福气啊!”中午看见何和理对孟古的态度,努尔哈赤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于是如此赞赏道。他的话更让孟古的脸红了几分。何和理也笑着并不说话。
“阿玛不知道,雨儿姑娘岂止是会这些,她还会吹曲儿,好听的紧呢!”扈尔汉插嘴道。
“是吗?没想到雨儿姑娘当真蕙质兰心,出得厅堂,又入得厨房。真是难得的好姑娘!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能听得姑娘为我吹上一曲?”努尔哈赤拿着酒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让孟古很不好意思,他那眼神,好似要瞧到人的心里一样。
“既然都督大人想听,那就一会儿让雨儿给您吹上一曲,正好何和理也会,就让何和理一起唱吧,我听过,很好听呢!”鄂古利道,她想,雨儿是栋鄂氏的女人,这个一定不容闪失,所以就推荐道,也让他们看看,雨儿和何和理早已郎情妾意,不能分离。
“是吗?那我还真是要开开眼界啦!哈哈!”说着与何和理对饮了一杯。
饭罢,进了院落,围在石桌旁,亭子中挂了灯笼,幽幽暗暗却也适合享受这夏夜的清凉。
孟古拿了笛子,缓缓地吹起了《笑傲江湖》,何和理则和着这曲子唱了出来,何和理声音浑厚而充满磁性,丝毫不比原唱差了多少,仅合作了两三次,倒也算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没想到我有这等好福气,听到这么高贵的人表演这么精彩的曲子!”努尔哈赤拍手赞道。
“是啊!雨儿姑娘,没想到这么阳刚的曲子你也做得出来!”扈尔汉满眼赞赏,随即对努尔哈赤道,“阿玛,她今儿下午又谱出来一个曲子,那才好听呢!”
“哦?”努尔哈赤盯着孟古,似期待又是——“那,就献丑了!”随即拿了谱子给何和理,告诉了他这1234分别代表了哪个孔,那各种小符号又代表了什么意思,何和理试了试音,没一会儿就示意她好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换做何和理弄笛,孟古吟唱,在座的几位无不感到如沐春风、心神荡漾。
何和理的心里也是一震,“我的雨儿,你究竟还有多少让我感到神奇的地方?你真的如我的仙子,让我永远也不舍得放。”
这一曲罢,倒是很久也没有谁开一句口。
“雨儿,真不愿你在外人面前展现你的美好。”何和理侧过脸在她耳边轻轻地道。
孟古的双颊倏的染上绯红的颜色,这霸道的话语竟那样让人的心里感到甜蜜。
在座的几人看到二人的暧昧也随即反应了过来,不过孟古依然晕晕乎乎,怎么散的都不知道了。
孟古也明白,也就那么几日,何和理就要离开栋鄂和努尔哈赤一起去哈达了,自己也要回到那个叫做家乡的叶赫,再见他,怕是少说也要半年了。
难得今天扈尔汉没有缠着自己,她抽出时间去客店看看金台吉。
“小妹,你可看见努尔哈赤了?”寒暄过后金台吉问道。
“看见了,可没我的哥哥帅,也就是个大方脸!”孟古笑道,“不过呢还真有个威严的劲儿!”
“哼,我看哪,咱们孟古是女大不中留,看见什么男人都要和心中的美男子对比一下的吧?”金台吉揶揄她。
“谁说的!”孟古脸红道,“我才没觉得他帅,他和我的两个哥哥比那也是差的远呢!”说完脸也是红鼓鼓的,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煞是可爱。
就在金台吉忍不住要去掐她一下的时候,侍卫在外间儿敲门,说是何和理来了。
“怎么样?这人啊,就是不禁念叨,这不,说来就来了!”金台吉学着纳古尔的声音道。也惹得孟古双颊更加潮红,还不忘得空儿剜了他一眼。
“金台吉兄弟,这几日当真委屈了你。我叫下人预备了些鱼肉送去了灶房,这些盐焗过的肉干是给你做点心的。前天你走的匆忙,我也是糊涂,竟把这些都忘了。”何和理一进屋子就不停的道歉,其实慢待了客人,在这个好客的民族看来真的很是过意不去。
“哈哈,没关系,以后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这么客气了。”金台吉站起来请他在旁边坐下,道,“咱们也不是外人,也就不要再什么兄弟的称呼了,直接叫名字不就好啦!”见何和理颔首,随即又道,“刚刚你来的巧了,我正要问小妹你们哪日启程呢!”
“我也正是为了此事前来!还有月余就是建州都督成婚之日,所以估计明天下午就会去雅尔古寨,后天也就去哈达了!”何和理道。
“这么快!”孟古惊呼。
何和理点点头,道:“想必兄弟也知道我对令妹的心意,我在这里也拜托你带话儿给两位贝勒,明年春耕完毕,必定迎娶雨儿过门!”
孟古的心一颤,眼泪险些掉了下来。这样英雄的一个男子,终究要娶自己,自己何德何能啊!不是作为孟古,而是以林雨这样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打动家乡的这位几百年来受人尊敬的伟岸男子!
“其实,可以不是建州,也可以是我们的叶赫吧?”金台吉悠悠地道,这也是大哥让他来的原因。
“哥,你爱你的妹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婚姻不是砝码,不管是南北双方加持建州,还是其他更大的野心,大哥这么做,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孟古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的这个堂兄向来都是这么令人讨厌!
“你放心,我和哥哥都会乐于让你得到真爱,不会破坏,只会拼命的保护!”说着金台吉攥着孟古的手紧了紧,满是肯定。
回去的路上,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闲逛着。
“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从腰带里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物件,“这是召唤我老鹞子的哨子,我以前用的,这以后会吆喝也会用手指当哨子,就没再用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学我们男人那么吆喝,也学不会用手指当哨子,就给你这个,你收好了。”
“我也有东西送你。”说着,从腰间取下香囊,递给他,“这是我自己绣的,只我们家人才有。这里边是我这两天写好的曲子,下面是词,你吹吹练练,下次再见着我的时候我们又有好几首可以配合的曲儿了。”
何和理看着鹅黄色的香囊,上面用奇怪的针脚绣着什么东西,近看不出什么,可稍远点就能看出这正面绣着的是一株荷花,而背面则写着“叶赫那拉—孟古”!
孟古嘿嘿一笑:“觉得奇怪吧?这就叫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啊!
何和理会意,拥住这宝贝一样的女孩,轻声道:“我的雨儿。”
第二天用过早饭大家就开始张罗马匹行李准备离开了,孟古在马厩旁站着,愣愣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雨儿姑娘,我给你个东西。”扈尔汉跑过来,“这是我的宝贝,养了好久的了,别人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呢!现在给你!”扈尔汉在他的小口袋里面掏着,很激动的样子。
“既然那么重要我还是不要了。”孟古有些尴尬,要别人贵重的东西总觉得不好,何况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你一定会很喜欢它的!我喜欢你,所以也给你啊!”扈尔汉真诚的说着。孟古一阵脸红,连何和理也向这边看来。
“我,我还是不要了。你别掏了。”孟古结巴道。
“这小东西今天不听话,看来还舍不得呢。哈哈,喏!”献宝似的,扈尔汉拎出来一条雪白的东西。
这小东西顿时勾起了孟古的好奇心,伸出手就要接过来。
“嘶——”那雪白的小东西吐出了血红的信子。
“呃——”孟古倒退一步、僵住,天啦!不管是孟古还是林雨,这辈子上辈子最最怕的就是蛇啊!孟古愣在那儿,心也猛烈的跳着,面色潮红,眼睛移动也不动。
“雨儿!”何和理丢下马缰冲了过来,狠狠的把孟古抱在怀里。“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呜呜——”孟古反应过来,抱着何和理大哭起来。
扈尔汉也愣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天天天玩在一起天不怕地不怕的雨儿姑娘居然怕他养的这条小白蛇。
“它,它不会咬你的,它的毒牙早就被拔掉了。你摸摸看!”扈尔汉不死心的把蛇递到孟古的面前。
孟古把脸死死地埋在何和理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扈尔汉兄弟,雨儿怕蛇,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不要再吓她了。”何和理微怒。
“这,这——”扈尔汉悻悻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离开了。
何和理抱着孟古,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雨儿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以后就不会有人吓到你了!”
听到这么狗血的表白,孟古不禁笑了出来。
在一旁的努尔哈赤看到了这一幕也是深思:看来扈尔汉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这条小白蛇是朝鲜的一个大官送给他的,他一直宝贝的紧,连嫩姐问他要他都没给。本来是想将来把嫩姐许给扈尔汉的,这么看来,还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啊,毕竟扈尔汉是那种心里有了一个人就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好的人,他和何和理可不一样。
收拾好了一切,吃过了早饭大家就真的要分别了,孟古和鄂古利把男人们送到了门口。
扈尔汉拿了个小笼子走到孟古面前,“这是我的小白蛇,你不要害怕,我把它关起来,它不会吓到你的,你养着它,看见它就跟看见我一样,哪怕是讨厌也好,把它呆在身边,好么?”
看着扈尔汉一脸的真诚,孟古也不好拒绝,她向来不懂拒绝,轻轻地点了点头,却迟疑着不敢接过这个小笼子,扈尔汉也只好把笼子放在地上。
何和理也是轻轻的抱了抱鄂古利,又抱了抱孟古,转身上了马。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孟古拿起笛子,轻轻的吹起了那首曲子,这时,远去的何和理也同时拿起了笛子,吹起了同样的曲子。
这首曲子孟古叫它《缱绻》,是港片古装戏中常常出现的一首配乐,本来是叫《故乡的原风景》,可孟古就觉得这曲子温柔舒缓,似充满了绵绵的爱意,就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这是孟古那天想了一晚上才琢磨全的一首曲子,昨儿个下午才放在荷包里给了何和理,今天,不约而同的吹了起来。那声音伴着风儿飘向很远很远……
原来,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