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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优柔寡断空遗恨
书名：元芳之恋 作者：雪血 更新时间：2016-12-12 23:58 字数：3220
因为临走前的迟疑，我未能及时赶上开班，只好临时请了一天的假……
第二天早晨，我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悄然走进了办公室。匆匆一瞥，大伙儿都到了，但我的目光，最先搜寻的，终究还是谭元的影子……但我不能久留，只要看到他在就够了，我便很快转移了视线……
助理蔡平首先看到了我，便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覃芳，你来了！”
“嗯，你们都比我早啊！”我一边微笑着跟蔡平回话，一边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谭元的一举一动。
他听到蔡平叫我时，猛一下抬起了头，但我不敢与他目光相遇，在他抬头的瞬间，我就已经低下了头……
不过还好，看情形，今年是要渐渐忙起来了，因为先前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八条线的偏光片贴附设备已经陆续搬入无尘车间，韩国厂商也即将驻场装机了，而老板指示，整个装机过程，都得有工程师陪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多进无尘车间晃悠晃悠了，就不用每天傻傻地呆坐在办公室了，我就不用与谭元相对脉脉不得语了……
但几个课长考虑到我是女孩子，并不打算让我时常呆在车间里，而是让我先在外面做点杂事，所以我每天的唯一价值，就是早上接接韩国厂商了。不过接厂商也不是好玩的，有点累，还有点烦：这工厂里都是层层关卡，非刷卡不得入内，厂商从园区大门进，直至最终进入无尘车间，中间的层层关卡，我都得给他们一一签字，才能带领他们入内……而且他们往往都不是同一时间到达，害得我刚刚爬上五楼车间入口送进去一波，又得匆匆跑下楼去，再过重重关卡，继续接待另一波……
在这偏贴（偏光片贴附）工程部有四个课长，索宇、耿伟、闵成和李明，他们看起来都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都是比我们要高五六届的学长了，现在也就是我们的老板兼师兄了。虽然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但包括经理李魁在内，我感觉他们都是我目前在Foxcon遇到的最和蔼亲切的老板了。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平日里该怎样称呼这几个老板才好，直呼其名吧，总觉不够礼貌，要叫亲切一点吧，也觉不妥……真是的，工作之后，竟连称呼也是个大麻烦，要在学校里多好啊，要么就是某老师，要么就是某同学，多简单的……不过听到李毅、任前、段洪他们三个叫着“魁哥”、“宇哥”、“伟哥”、“成哥”、“明哥”，听起来倒是挺顺溜的，所以我跟谭元、邓光三人，也就跟着这样称呼五位老板了，刚开始时有些别扭，但叫上两次，才发现跟叫着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的亲切……
负责联络厂商的主要是耿伟课长，他每每接到厂商已经到达园区大门，需要接待的电话，就会非常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覃芳，厂商又来了，真是麻烦你了！”
伟哥这样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有几分感动，因为来这部门也有些日子了，一天天的无所事事，现在好不容易能干点活了，老板居然还这样客气。
“没事的，伟哥，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说完这话，便匆匆下楼去接厂商了。
我呆在外面倒是清闲，也就早上接厂商时能忙活一阵，但谭元他们五个，呆在车间里面应该也挺辛苦的吧，因为他们一面要陪厂商装机，一面要负责新设备吊装，一面还要根据车间需要，跑进跑出签各种单……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面对谭元了……只是，这几天就早上能看到他的人影，平常都见不到了，我还是很不习惯啊……我自然也是可以进车间转转的，可我越是思念，却越是固执的不肯进去……何况，我也找不到多少进车间的理由……
不过，一星期之后，又有新情况了，因为新机种A1产品需赶在七月份量产，而目前厂商的装机进度又稍显迟缓，所以老板们决议，要求韩国厂商每晚十二点以后才可下班，但又必须有工程师陪同厂商装机，于是最终就安排我们六个精干轮流上中班了。
原本是安排邓光和谭元一组的，但宇哥（索宇课长）考虑到邓光过些日子就要和段洪一起调入测试段工程部了，最终居然是安排我跟谭元一组了……听到这个决议，其实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喜悦的……
但我们一起上中班又能如何呢，我还是不得不躲着他……我们上中班是晚上十点下班（包含加班时间在内），十点以后就都是义务加班了。每晚八点至十点的这段时间，就是我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李毅、任前他们都已经下班了，整个无尘车间里面，除了一群厂商，就只剩下我跟谭元了：我们俩都绕着这长长的偏贴机台（偏光片贴附机）转，一句话也不说，看到他在那一头，我就转到另一头，他也一样，看到我在这一头，就转到那一头……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响个不停，但这愈发衬出了夜的寂静，静到我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外面正是春暖花开时，可我的心，都已经冻成寒冰了……
此刻，我是多么凄凉无助啊，我真的好想逃，可暂时又无处可逃……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没有勇气离开啊，明明都已经回家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来呀……优柔寡断，只能自食苦果，我恨自己，真的好恨我自己……
每晚十点后，他只有一句话对我说：“可以刷卡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看着！”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匆匆看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无言，转身默默离开了……
可我人虽然走了，心却还在无尘车间里……
回到宿舍，我也根本睡不着啊……
想着我跟他绕着偏贴机台转的情景，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淌……再回放他每晚对我所说的那句唯一的话语，我的心就更痛了：他这是在关心我吗？又或者，换做任何一个女生，他都会这样吗？如果他真的关心我，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冷漠？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能主动跟我说说话呢，我躲他的时候，他也避着我，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吗？
我躲着他，是因为我想扼杀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是不得已，可是越躲，我的心就越痛啊……他呢，为什么也要避着我，既然对我无心，为什么就不能坦然的面对我呢……
一天下午，我在车间闲得无聊，就随手翻翻桌上一个公共用笔记本，发现那本上除了跟工作相关的会议记录外，在许多扉页上，还有一些微感情文字，我瞬间就来了兴致，把那笔记本从头翻到尾，发现大多都不是谭元的笔迹……终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
我敢确定，这就是谭元的笔迹……当时我还自作多情地想，他这句感慨，是因我而生吗？
但不管怎样，我也该反思了。这些日子，我只顾着自己伤感，又何曾在意过他的感受呢？我看的出来，他也不快乐……
也许，是我错了，不管是怎样的结果，不管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对他的爱，应该要让他感到温暖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若冰霜……我对他的关心，不应只藏在心里，也该略微表现一点出来才是嘛，不用太多，只要像是对普通同事的关心，就够了，就像，他每晚都让我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到很晚才下班一样……
所以，第二天中午，当他要独自留在车间值班，让我们都先出去吃饭时，我便坚持要自己一个人留下了。因为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都到中午了，一定饿坏了，我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里面挨饿呢……
“你走吧，今天中午我留下！”其实我还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对谭元说出这句话的。
“没事，你先去吃饭吧，我留下就好了。”谭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从他的表情来看，很是复杂，我似乎能会意几分，又仿佛捉摸不透……
“我还不饿，你去吧！”我坚持说。
“你确定？”他继续问道。
“嗯！”我对他点点头答道。
他原本走了两步，却又折回身，跟正在忙碌的厂商嘀咕了两句……
“他们说要忙到中午两点才去吃饭呢，还是你先走吧。”谭元又过来对我说。
“没事，两点就两点，我晚去晚回，都一样啦。”我依然执意不走。
“那我中午就不休息了，吃完饭我立马进来。”谭元见我执意不肯先走，便打算顺从我的意思。
“不用，你还是按点进来就好了，反正我还不饿，在里面多待会儿没事的。”我决意中午留下，原本就是为了不让他饿肚子的，现在他却要因为我留下而牺牲休息时间，我当然也是不舍得啊。
“我吃完饭就进来！”谭元说完这句话，没等我回答，就迅速离开了车间……
果然，约莫半小时后，他就进来了……
已经沉默了太久，终于跟他说上几句话了，我心里开心了好久，也独自回味了好多回，可每次回味，点点滴滴都是泪……我越是这样，我就越恨我自己，如果不再回来，或许就不会再有这样深沉的痛了，为什么当初要这样优柔寡断呢？
优柔寡断的人，只会空遗憾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