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论策的结果,紫铃是三天后才有意识的知道的。
她想不知道也难,她配药的时候,守香总是在她耳边不停的说:“小姐,你都不知道,公子提出‘联齐抗秦’之时,那使者的脸都白了!”
紫铃一句“你见了?”之后,守香就会一脸陶醉的表情:“小姐,那使者什么都还没有说,他身后的那位公子便兴奋了!”
之后,守香便开始说那使者身后的公子如何如何俊美,如何如何风度翩翩。这几天下来,紫铃只觉得守香的口齿越发的伶俐。
她出去采购药材之时,驾车的任起便先是“嘿嘿”的笑两声。之后便是“公子真乃神人也!”紫铃第一次问了句:“如何神法?”
结果,那一路,任起便反复的说起:“那使者原是问‘若秦国变法后来攻我大楚,该当如何?’,一句既出,四座皆惊!半晌无人敢答,那使者都有些急了!”
“后来呢?”紫铃记得她第一次是这么问的。
那不常说话的任起,居然也会嘴巴不停道:“平日里也没看出来啊,司马夫子真是高人!司马夫子那一句‘请灵均公子给使者回话’真真是如平地惊雷!公子居然真就答了,还只答了四个字!”
紫铃有些奇怪又问任起:“哪四个字?”她是知道哥哥平日里惜字如金的。
任起登时唾沫横飞:“公子居然说‘联齐抗秦’!天哪!小姐你知道么?公子他小小年纪,便是如何想出来的?”
于是,那一路,紫铃险些忘记自己要买什么药材。
那之后的几日,若她外出,便是听任起讲公子如何如何大展神威;若是配药,便是听守香的唠叨,听那使者带的公子如何如何俊美。
这日终于准备齐了所有药材,该开始配药了。唉,再也不用忍受他们的荼毒了!
把所有药材都磨成粉末,刚都放到了大锅里,将将倒入蜂蜜。门外便传来了芈烨的声音:“几日不见铃儿,铃儿在忙些什么?”这不羁的声音,又是想了什么坏主意不成?
接着,门外传来了季香的声音:“小姐正在配药,请公子改日再来。”
也是,她自从三年前跟了任起先回寿糜去找紫铭羽,便从贴身的丫头变成了二等的丫头。月俸是没有变,只是,小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对她了。
“哦?配什么药?灵均不是已经痊愈了么?”那芈烨,竟然有些探究的味道?
门突然打开,紫铃笑嘻嘻的对芈烨道:“烨哥哥进来看看吧!看这粉末,你可知道是什么药?用于何症状?”季香小心看了一眼立在屋内的紫铃,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芈烨看见紫铃开门,也顾不得再问是什么药材了,只想好好看看她。
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汗水,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弄的红白交错,便脱口而出:“你可知道,那使者已经定下了芈香去郢都?”他就要离开你了,你可知道?
听到芈烨这样的口气说出那结果,紫铃笑回芈烨:“哥哥若去郢都,烨哥哥你就失去一次平步青云的机会,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紫铃,芈烨心里就是堵得慌。他一步上前,双手抓住紫铃那瘦弱的的肩膀:“是,我就是嫉妒!”嫉妒他总是什么都比我做得好!连你,也总是护着他!
紫铃冷笑了一声道:“你技不如人,便该去潜心阅简才是,你跟朕喊什么?”说着便要甩开芈烨那搭在她双肩的手。
奈何芈烨的双手抓得太牢,她甩了两下,居然还没有甩掉。
这时,芈烨看着紫铃,那双好看的眼睛颇有些红了居然:“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想叫你跟我一起去喝一杯酒,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说到最后,竟是有些软语相求的味道。
哪知,紫铃因为急着去配药,不想跟他纠缠:“就算要喝一杯,你也应该去叫公孙否,或者奕偃吧?你们应该更有话说才是!”
听到紫铃这样夹枪带棒的一说,芈烨觉得自己实在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但是,让他就这样离开,他又不甘心。
紫铃见他这样,便发狠道:“朕现在要配药,你有多远走多远!要不然,耽误了朕配药,矢靡是不会放过你的!”
芈烨本来还抓着紫铃的双肩,听到“矢靡”两个字,又想起来那次芈香被矢靡蜇过后的脸色。芈烨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抖了抖身子。
那双手,也不自觉的离开了紫铃。
见他这样,紫铃松了口气,转身进屋继续配药。门口的季香见紫铃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便轻轻把门关上了。
待紫铃配好了那数量庞大的药丸,已经是戌时正了。紫铃伸了伸有些酸的腰,又把那一直低着脖子扭了扭,便伸了个懒腰。
紫铃刚伸完懒腰,就从窗户上看到一条长长的人影。
看那影子,像是着了广袖袍服。单单只看影子,便知他是一个人孤独的立在窗外,只是,不知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