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看着窗外那茕茕孑立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酸。想想可能是芈烨还在等她,便走到窗口,敲了敲那关得严实的窗户。
那窗户上的影子似是轻轻动了动,却仍是没有进得屋来。紫铃也来不及把那药丸收起,又走到房门后,轻轻开了房间门。
月光下,看见芈香肩头上有薄薄的一层雪,紫铃才意识到又下雪了。今年的丹阳,好像雪下得特别多。
芈香提了食盒进得屋来,紫铃叫了两声守香,也不见人来。紫铃不忍让芈香再冻着,便自己拿了布来,踮起脚给芈香把肩头的雪扫落。
“这么晚了……”芈香一边从食盒里往外摆碗一边说。
“你腿刚好……”说这句的,却是皱着眉头的紫铃。
两人一起开口,又是一起闭了口。片刻,两人又一起开口:“你先说!”说完这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芈香把食盒里的碗一一摆好,便招呼紫铃道:“趁还不太凉,赶紧进些饭食吧!”紫铃想到还未用饭,也确实有些饿了,便取了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芈香温润的双眼看着紫铃吃东西,一句话也不说。
待紫铃吃好了,他才问紫铃:“你那案上的药丸,怎地那么多?”说着还睨了一眼那堆黑乎乎的药丸。
紫铃细细用绢帕揩干净嘴巴,看了一眼那堆药,才对芈香道:“吉且或许在燕地,而且,他的解药应该早就没有了。”
芈香听紫铃这样讲,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吉且应该是秦人,为何会在燕地?
紫铃不知芈香所想,偏偏还继续问芈香:“哥哥你说,燕地的乐毅,会不会就是吉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芈香告诉她一个答案,她就是相信芈香。
听紫铃这样问,芈香倒是愣了一愣。之后芈香便是笑得如沐春风:“怎么可能?看他行事,就是秦人无异。”而且,乐毅绝不可能是吉且。
紫铃睁大那双明亮的杏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芈香:“你是从何得知?”
芈香仍是笑意不减:“秦尚武,他弱冠之年,便能给你驾车,可见……”还不等他说完,紫铃又好奇问芈香:“给我驾车又如何?”
“呵呵……”这次芈香却是没有回答,只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紫铃,但笑不语。芈香知道,他是永远不会告诉紫铃事实的:那吉且,若是用兵,必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何况,如今他又中了雪胭脂?必是受天命杀尽敌军!
紫铃等不到他回答,便又急急的晃了晃了芈香的胳膊,娇声道:“哥哥,你就告诉铃儿嘛!”
芈香却是极享受一般,随着紫铃晃他胳膊,他的身体也随着左右晃动个不停。这时,紫铃似是看出芈香在逗她,便不再晃芈香,用力跺了下脚,正色道:“哥哥是说,还是不说?”说着,竟然还嘟起了那红艳艳的嘴巴。
见她如此形态,芈香便也不再逗她:“观他行事,有大楚之风,那日试六艺,他又样样皆精。若是长居大楚,御射两术想必会稍差些。”他说的可是实情,三年前的切磋,紫铃也是在场的。
说到这里,芈香便是双眼紧紧盯着紫铃。那目光,慢慢又变得越发柔和。乐毅就是吉且?这是谁告诉她的?
“那日,你我前去一粟居,往来皆是任起驾车。任起他有屈地最好的御车之术,而你,似是坐不惯一般。特别是回来一路,先前我以为你是醉酒了,后来听丫鬟说你并未醉酒。”这怕是芈香有史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紫铃这才狐疑的点了点头。不过,她那双明亮的杏眼,仍是紧紧盯着芈香:“哥哥竟是观察了我一路么?”
“呵呵……铃儿的性子,怎么会一路不语?所以,哥哥便知,定是那一粟居的舍人跟你讲了什么。”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心内叹了口气,铃儿,你真是太善良了!
然后,看了一眼那案上的药丸,芈烨才转过头来,看着紫铃道:“你今日定要赶着做完,想是他们今晚会来取的吧?”
听芈香这样说完,紫铃不禁要击节赞赏:哥哥当真是太了解自己,也太清楚这些人与事之间的规律了!
想到这里,紫铃又问芈香:“哥哥觉得,那燕地的乐毅,可是吉且?”
怎么绕来绕去,就忘不了这个问题呢?
芈香不禁不些头大,但是看见紫铃那期待的眼神,仍是不忍心,不禁脱口而出:“不是!”说出这两个字,心下有些懊恼:难道,要告诉紫铃,那乐毅,一直与他芈香有信简往来么?
哪知紫铃并不纠缠于芈香为什么知道乐毅不是吉且,反倒是高高兴兴的收拾起那药丸。芈香只见她把那一大堆药丸分放在两个袋子里,放到了案边。
她不问,芈香倒是有些好奇了:“铃儿,你就那么相信哥哥的话?”说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仍是看着紫铃,眼中,竟然带了一丝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希冀。
紫铃收拾好了那药丸,复又坐到芈香坐的香案边上。这才轻轻开口:“哥哥向来料事如神,铃儿不信哥哥,难道信那只见过几面的慕别不成?”
说着,还嗔怪的看了芈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