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略略带些喘息的声音,屋内几人均是扭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芈烨扶着门框立在那里,那篆文锦衣上,还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铃儿,你可想好了?若是戴了这玉镯,你便是芈家的主母!”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平白的,惹了当家伯母不高兴,这可不是他芈烨一贯的作风!等等,难道,这是芈香的选择?
紫铃听了,仍是咬了嘴唇,轻轻点了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这不是罪孽么?
仲氏见紫铃点头,心道便是肥皂水也没准备,便直接把玉镯戴在了紫铃的左手腕上。唉,仲氏也不想想,紫铃这年纪,成人的镯子不仅能自然戴上,还要时刻防止那玉镯掉下来。
在紫铃那洁白如耦的手臂上,配着紫铃淡紫色的衣衫,那绿油油的玉镯之上,萤光流转个不停……
仲氏主仆六只眼睛就这么看着,竟然都有些痴了。不过,眼前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接下来,不是要紫铃过去再给伯庸诊治一番了么?
“这么晚了,烨儿你为何来此?”终于戴好了那玉镯,仲氏也有心情再管管她这个总是不务正业、还总想着与他的宝贝儿子芈香一争高下的侄儿了!
芈烨冲仲氏一揖到底,气好似也平了些:“侄儿见过伯母!侄儿刚才听说铃儿今日归来,便来看看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是咳了几声。
见仲氏脸色不虞,便又续道:“顺便再来给伯父伯母,还有,跟巫师大人道声‘新年好’!”说着,便是低下了头,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
果然,仲氏冲芈烨平心静气道:“烨儿,你年纪也不小了!香儿如今订了亲,越发的勤奋。你怎么……”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续道:“你既是公族之后,定是要助我王一统天下的,现在不潜心学习文治武功?更待何时?”说到最后,已经微微带了些厉声。
好几年没有听到伯母这样教训他了!
听了这话,芈烨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侄儿错了!”虽是躬身应了,芈烨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看着紫铃。看着他的样子,仲氏不由有些来气。
难道是伯庸病重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个侄儿,倒是越发的不把她看在眼里了!她还坐在这里呢!就敢公然的盯着香儿的未婚妻!还瞅个不停!刚才还妄想阻止她精心策划的局!
有了这生气的感觉掺杂,仲氏再出声时,已经是带了些冷厉:“烨儿,拜也拜过了,如今,也该回去了!”
“诺!”听到伯母这样的声音,芈烨再傻,也知道自己该告退了。
一边诺了,一边又退出了房间门。
退到了房间之外,他还不忘再回头,想看一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紫铃。哪知,这一看,却是移不开眼睛了。月余未见,紫铃她看起来美丽了许多!
芈烨看紫铃的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惊艳,有不甘,有不舍,有劝阻,还有芈烨自己那浓浓的伤心……
仲鱼见芈烨还在看紫铃,心中不忿,走过去把那扇门紧紧的合上了。然后又掩饰的,顺手把那原来装玉镯的盒子放到了梳妆台里。
仲氏叹了口气,才冲紫铃慈爱道:“铃儿,你也累了,就让守香侍候你早些安寝罢!伯母要回凤栖堂去,香儿还在等伯母一起守岁!”
说着,仲氏也作势要起身,却是被紫铃抢先一步立了起来:“伯母,我们寿糜也是要守岁的!如今才是亥时不到,铃儿还是随伯母先去看看世伯吧!”
仲氏心中大喜:如今,可是不枉她一个半月的计划,才能如此周全!
仲氏故作为难道:“铃儿,这样怕是不妥……你刚刚回来,还是骑了一路的马……”吞吞吐吐的说完,还冲仲鱼使了个眼色。
仲鱼可是个机灵的:“小姐,仲鱼先去为您备些饭食!您今日刚好,应先歇息好了才是!改日再看大人不迟!”她们越是如此,紫铃便越是要早些去诊看伯庸。
说着,就是举步要往门外走去。仲思也伤势要去扶起仲氏,仲氏心内直念阿弥陀佛:仲思今儿个,也是开窍了不成?
紫铃见仲氏就要离开,胡乱的从案上取了几块点心揣了。也站了起来道:“无碍,还是先看看世伯吧!”
仲鱼从紫铃手里拿下那点心,笑道:“凤舞阁里什么没有?这么大冷的天儿,小姐还要揣这点心一路不成?”
转念一想,紫铃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谢谢姑姑!”说着就从日常用的那诊箱取了过来,准备前去为伯庸诊看。
仲思一把拿过那药箱,已经先前去了。
仲氏点头冲紫铃笑道:“她是怕你累着!”天知道仲氏此刻心跳得,堪比擂鼓!她真怕仲思来一句:嘿嘿,奴是怕你不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仲思拿着那药箱,止了步回头冲紫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