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惊闻紫氏急回滇
这时,珠帘再次被掀起,仲氏面上无波的带着仲鱼走了进来。
看到芈香拿血喂刀,仲氏便是肝疼肉疼道:“香儿,你为何……”看到芈香那冷硬的脸,便是恹恹闭口,不再言语。
芈香心里恼怒母亲:你自己的孩儿留了这么几滴血,你便是满脸的心疼之色!铃儿为父亲转玉,那要流多少血才行?况且,况且,她才刚来葵水!
想到平日里紫铃最是怕痛,芈香心中恼怒更甚,急冲门口道:“速请巫师!”史颐朗声一诺,已经风一般离去了。屋内的芈香却仍是那姿势,动也不动一下的在滴血。
仲氏见芈香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是心凉到底:若不是还没有为你铺好路,你父亲现在走不得,母亲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倒是好!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望月榭里与子原闲聊的紫铭羽,很快就被史颐请了过来。子原见史颐急急奔去,又觉得芈府之人今日颇怪,自觉不便久留,已是告辞而去。
紫铭羽进了凤舞阁,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团乱糟糟的情景:芈香挽了左臂,面无表情的在滴血喂刀;伯庸人事不醒卧于榻上,露出的左臂上有两道寸把长的伤口;紫铃她,裸露出的肌肤皆是泛着蓝光,趴在榻边;季香守香抽咽着跪在紫铃身后;仲氏心痛的看着芈香;仲思仲鱼诚惶诚恐的立在仲氏身后。
见这一屋子的人,紫铭羽头痛异常。
但是,自家的女儿,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顾吧?
瞥了一眼开始闪暗红色光的转玉刀,紫铭羽从芈香略略有些发麻的手里拿回了转玉刀。这宝贝,还是要收好,以后再不能落到紫铃手里了!
利落的替芈香包扎了左臂,紫铭羽冲芈香道:“香儿,你先回玉凤阁歇息片刻。”他只怕有芈香在,便会问他个不停。他现在急需做的,便是给紫铃去毒!
芈香不说话,亦是没有动作。
此刻,在他脑海里不停盘旋着的,是季香那句“在车上走了一天”。紫铃啊紫铃,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自作主张的要转玉,还敢自作主张的回寿糜!真当他芈香是死的不成?
紫铭羽给伯庸和紫铃简单处理了那几道伤口,便是抱起了瘦弱的紫铃。深深的看了一眼仲氏,那个眼神,实在是复杂无比。那眼神包含最多的,怕是谴责了吧?终究,他只说了四个字:“铭羽告辞!”说完,便是抱了紫铃,大步出了内堂。
季香守香见紫铭羽抱走了自家小姐,也顾不得对仲氏行礼,边走边道:“等等奴婢!”两人出了凤舞阁,只见紫铭羽急急的抱着紫铃,竟然是往一进临凤轩而去。
凤舞阁内,仲氏怔愣在那里,反复的问自己:“错了么?我真的,错了么?”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紫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如果,如果她再也好不了了,自己造的,是什么孽?香儿他,会怎么对自己?
这时,榻上的伯庸悠悠醒转。看见了仲氏,便是动了动嘴唇。仲思自紫铭羽出门那刻起,便是一直盯着内堂的珠帘。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仲思刚好看到了已然睁眼的伯庸。惊喜道:“夫人,大人似是醒了!”
仲氏忙走到榻前,握了伯庸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夫君,你终于醒了。”仲鱼看伯庸嘴唇发干,便是去为伯庸倒水。
伯庸挣扎着想坐起来,仲氏连忙把伯庸扶了起来,仲思赶紧在伯庸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伯庸喝了一口仲鱼倒的水,这才开口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凤舞阁?”他记忆里,他明明是在九凰居的啊!
仲氏不及说话,芈香已经是“哼”了一声,便是想跟伯庸道明实情。看着仲氏那祈求的眼神,芈香终究忍住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甩了广袖一下,疾步出了凤舞阁。
榻上的伯庸再迟钝,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香儿绝不会如此对仲氏!
“大人,你觉得可曾好了些?”仲鱼是个机灵的,见仲氏不语,唯恐伯庸起了疑心。
伯庸点了点头,惊奇的发现:自己醒来居然没有咳嗽,说话之前也没有胸闷!感到自己的左臂微有痛感,便想查看一番。
仲氏怕伯庸看出什么来,忙阻了伯庸道:“夫君刚才睡着了,所以不知司马夫子来访一事。现下该是叫他进来了吧?”可怜仲氏,现在还不知子原已然离去。
伯庸略一沉吟,思及司马子原对芈香着实尽心教授。十几年如一日的与芈香相处,芈香与他的感情深厚,便挣扎着想起来,到九凰居那日常议事之处等子原。如此,更显尊师重道。
仲氏忐忑不安的给伯庸收拾妥当,伯庸便径自往九凰居而去。
仲氏本来是想跟着去的,此时已然举步跟着要跨出门去。
仲鱼思及日常仲氏几乎从不踏足九凰居,便是扯住了仲氏,暗暗对她使了个眼色。仲氏知有蹊跷,便稍稍落后了伯庸几步。
待伯庸出了凤舞阁,仲鱼才低低道:“夫人,万不可与平日有异!”其实,她想说的是“切不可表现如此紧张”。她怕说出口了仲氏更紧张,便改了口。
听了这句,仲氏一个激灵,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当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拦住紫铭羽去见伯庸。芈香既在伯庸甫一醒来之时没有说出此事,便是不会再说了。
仲思手忙脚乱的在室内点了薰香,还好伯庸被子原之事分了神。否则,真让伯庸闻到了凤舞阁内的血腥之气,抽丝剥茧,伯庸何等样人?岂能轻易让人瞒了去?
思及此,仲氏便是忧心忡忡。仲鱼自告奋勇道:“夫人,奴去看看巫师大人和小姐。”仲氏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仲鱼这才去了。
不知为何,仲氏坐在凤舞阁内竟然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到半个时辰,仲鱼方才回转。头上的发簪已然斜了,而且,满头的大汗。
仲氏知她素日稳重,记忆里,仲鱼只有两次如此着急过。一次是她生芈香,稳婆说胎位不正之时;还有一次,便是芈香五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那次了。
急急走到仲氏跟前,仲鱼急得,礼也顾不得行了。
“扑通”一下,仲鱼已经是浑身瘫软,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