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阳历年了,江州府邸又忙碌了起来,下人们都在李总管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着,蔺萩则成了全府里最闲的人,这段时间,蔺萩很少出房间,自己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练字,安静得有些吓人。云翘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觉得小姐像是有变回从前一样,那般的沉默寡言。
云翘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去开门,原来是李总管。
“夫人,有位姓陈的先生找您。”李总管说道。
“姓陈?找我?”蔺萩放下手里的毛笔问道。
“是,打南京来,说是您的朋友。”
“不会是陈卓罢?”蔺萩立刻跑到窗前一望,看到陈卓正站在府邸大门口。难道是蔺辉出了什么事?蔺萩不禁紧张起来。
“把陈先生请到这里?”李总管问道。
“不,先请他到大厅偏厅,我去那里见他。”蔺萩吩咐道。
“是。”李总管走出房间。
蔺萩换了件颜色鲜亮的旗袍,便从后院传过去,到了正楼大厅。
“陈先生,怎么会来江州,是不是我大哥?”蔺萩的语气略显紧张。
“你别急,不是你大哥,我是受蔺伯母之托,给。”陈卓说罢,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锦盒递给蔺萩。
蔺萩从陈卓手里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细细的金链上缀着一柄小小的如意坠子。那坠子颜色翠绿,雕工精细,一瞧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蔺伯母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在南京时却忘了给你,我正要来江州一趟,顺便带过来给你。”陈卓笑着说道。
“真好看,只是太麻烦你了,谢谢。”蔺萩不停地端详着项链。
陈卓看着蔺萩那欢喜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总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欢笑,然后自己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她一起笑。那是他生命中最美的时光。
“你最近,可好?”陈卓是那样的克制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我,很好啊。”蔺萩不知所措的搓着自己手里的锦盒,她不敢直视面前这个人,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陈卓没有接蔺萩的话,直视静静地看着她,他不知自己以后是否会再有机会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真是造化弄人,短短两年的时间,却有了太多的变化,自己的爱人已经成为了北方三省的司令夫人,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萩儿。”陈卓轻轻唤了她一声。
“夫人。”还没等蔺萩回应陈卓,董祺沣的声音已经入了蔺萩的耳朵,那声音带了一丝冷意。
蔺萩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董祺沣会突然出现。陈卓见状便起身恭敬地道了声:“董司令。”
偏厅里的氧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一般,时间也仿佛停滞不前了。
董祺沣带着鄙视的目光盯着陈卓,陈卓则不卑不亢的回应着董祺沣的目光。蔺萩的眼睛不停地在他二人身上换来换去,这里静得有些可怕。
“蔺萩有我照顾,怎么会不好。”董祺沣走到蔺萩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目光却落在了蔺萩手里的锦盒上。
蔺萩不知为何,下意识将锦盒藏到了身后。董祺沣见蔺萩的异常举动,更是莫名的恼火。
“李总管看来是上了年纪了,怎么随意把陌生人放进来。”董祺沣的语气中充满了蔑视,这让蔺萩很是不喜欢。
蔺萩后退几步,挣脱开董祺沣的臂膀,直视着董祺沣说道:“陈大哥不是什么陌生人,他是我的朋友,特地从南京来看我的。”
“是吗?你刚从南京回来,他就跑到江州来看你,真是情义深重啊。”董祺沣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了。
“当然,青梅竹马,说的就是我和陈大哥。”她在故意激怒他。
陈卓见情形不对,怕董祺沣误会,会给蔺萩带来什么麻烦,便立刻解释道:“董司令不要误会,我是来。”
“是特意来看我的,我和陈大哥还有重要的话说,司令自便。”蔺萩说罢便拉着陈卓出了偏厅。
董祺沣被蔺萩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今天好不容易提早忙完了军务,想着可以陪蔺萩一起用晚饭,却没想到碰到了陈卓,陈卓对蔺萩说话的语气,看蔺萩的眼神,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是过来人,太明白陈卓的眼神里藏了多少的千言万语。郑立早就向自己汇报了蔺萩在南京时,这个陈卓经常出入蔺府,自打从南京回来后,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大不如前,董祺沣的醋坛子早就被打翻了。
蔺萩不敢再多留陈卓,这里对陈卓来说太危险,对董祺沣来说也是一样,她把陈卓送到府邸门口。
“董司令,好像误会了什么。”陈卓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对了,你见过我大哥了吗?”蔺萩问道。
“还没有,我要赶着去趟惠新。”
“惠新?那里很漂亮,你们为什么都来了江州,光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蔺萩不知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会不会和董祺沣有关。
“我家和你家在生意上有很多合作,所以我和你大哥经常一起出来办事。”陈卓解释道。
“哦。”蔺萩还是怀疑。
“好了,快进去罢,天气太冷了。”陈卓关心的说道。
“嗯,注意安全。”
蔺萩的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却让陈卓倍感温暖。
蔺萩目送陈卓出了府邸,便转身会小洋楼,却看见董祺沣正站在正楼大厅门口看着自己,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蔺萩全当做没看见,径直进了小洋楼。
蔺萩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端详着母亲给自己的项链,爱不释手。
“这可是太太的陪嫁,太太以前经常带着它,听说这是宫里的东西呢。”云翘笑着说道。
“真的很漂亮。”蔺萩在颈前比划了一下,那翠绿的坠子如碧波般水绿。
“太太是希望小姐可以事事顺心,万事如意。来,我帮小姐带上。”云翘帮蔺萩把项链带好。
“想要万事如意,谈何容易啊。”蔺萩抚着如意坠子,不禁想起了母亲与董仕洪的事情。
外面的天色又重了下来,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