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拍拍他的肩,忽然有点心酸,莫名其妙也不知为什么“好啦,周宇,我们该回病房了,丽丽还没看彩超呢,我们拿回去给她看一看。”
周宇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跟在秦琴后面上了电梯。
“你别担心了,你这回肯定不用在门外站着了,你没看出来吗?今天不光你高兴,丽丽也开心的不得了,你啊,托孩子的福,终于可以进门了。”
托孩子的福,周宇从做了彩超那天起,进出绮丽的病房畅通无阻。绮丽虽然没有给过好脸色,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但也不吵着要赶他出去了。
绮丽每天把最多的时间都耗在睡眠上,周宇秦琴徐浩都心知肚明,大部分是因为疾病而导致的嗜睡。可能是因为睡眠的增多,每天醒来时头痛的时间也有明显的缩短。醒来时精神竟也比平时好了些许,说话的语调也欢乐多了。
期间严子清带着小毛豆来看过她,小毛豆的烧伤还没完全好,绮丽看着孩子手上红红的烫伤难过的要命,孕妇就是如此情绪化,严子清连忙转移话题,才把这一出带了过去。偶尔绮丽也会提出想吃些蛋糕面条之类的点心,但相比于其他的孕妇,她在孕期里几乎没有特别喜欢吃的食物,只是每天喝各种各样的补汤。
绮丽并没有接受保守治疗,最保守的治疗也需要吃大把药,是药三分毒,绮丽不肯吃药,除了头疼呕吐和视力逐渐模糊,期间倒也没再出现猝倒或是血压上下起伏极不稳定的情况。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法国大使馆的签证下来了,徐浩和秦琴去大使馆将签证拿回来的时候,绮丽是醒着的,正抚着自己略略圆滚的小腹望着窗外,周宇坐在床边卖力削一只苹果,时不时就抬起头看她一下,观察她的脸色,然后又帮她将被子拉高些。
秦琴呆了一般站在门口望着两人,仿佛看到了上官和吴琼。春天的夕阳下,昏黄的光线,薄弱纤白的女孩靠在床头,脊背挺拔的男人埋头为女孩削着苹果,一对璧人,让医院里凉薄的空气都渐暖。
“周宇,丽丽啊。”
最后还是徐浩出了声。
“徐叔叔。”周宇刚想站起来,徐浩轻轻在他肩上一拍,示意他坐下。
“丽丽,你和你妈的签证已经下来了,这个星期内,就可以去法国了。”
绮丽缓缓将头转过来,面对着他们,脸色苍白,看不见任何情绪“嗯,知道了。”
声音是气若游丝的,周宇的心狠狠揪着,血管拧成一团一团的死结,有种供血不足地晕眩感。
“徐叔叔,去法的签证要多久?”
徐浩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两个月,快的话像丽丽一样,一个半月。”
“我两个月之后到签证,我可以去陪秦阿姨和绮丽吗?叔叔?”
极端期盼渴求的眼神,徐浩只在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的眸子里见到过,如今却在一个男人的瞳孔里再次望见。
“可以,到时候叔叔跟你一起去。”
周宇笑了,是真正纯真的笑,不掺杂任何感情,遗憾,伤感,留恋,不舍,爱恋,统统都没有,因为他知道,他比谁都更清楚,绮丽刚刚气若游丝的声音,如若不送往国外就医,怕是再难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