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崭新的皮卡车停在门口,顾盼注意到后头正放着那个旧红木书柜,几个小伙儿从车上下来,手脚麻利的卸货,直到书柜已经摆在了他们的店里,顾盼生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老婆婆真的不是普通人。
一个下午的时间顾盼和顾盼生的小店已经基本成了型了,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装潢,只是自己买了蓝色小碎花的壁纸自己贴。顾盼生坐在梯子上,一手拿着刮刀一手往墙上摁着壁纸。每摁上去一点就用刮刀将壁纸的不平处铲平,刀面与壁纸摩擦发出刷刷的声音,有点磨刀霍霍的感觉,顾盼在梯子下替他托着长长的壁纸,一面又笑着看他微微出汗的脸,认真又安宁的神色,仿佛岁月已经停止,只剩下现世安稳。
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关上了店门口的卷帘门,迎着袅袅的夕阳往公寓走,小店里公寓并不远,就在公寓的楼下,不过小城里的房子大都曲折弯道,你的房间窗户在东面,可你如果要回到房间里,你却得到西面上楼,并且没有电梯,多高的楼层你都得自己走上去。
楼道里空气凉凉的,闷热了一个下午的毛孔全都张开呼吸凉爽的氧气,楼梯很窄,两个人并排上楼的话就觉得挤了,可顾盼执意要拉着顾盼生一起上楼,顾盼生的大手包裹着她的纤纤玉手,边听着她一声一声数楼梯的声音,她扎起了马尾辫,却还是有调皮的碎发跑出来散在她的两鬓,在空气中一颤一颤着。
晚饭顾盼生下厨,煮了两碗面条,他看得出顾盼的脸色不好,也知道是为什么。这些天他们一直对付着三餐,小城里唯一一家大超市面条折扣,买二送一,他愣是买了五六包面条回来,餐餐给她做面条。煮面,汤面,拌面到炒面,她吃的厌烦极了,却也不说出来,只是板着小脸,他也看出来了,却也不说出来,只是往她的碗里夹几根榨菜,或者把自己碗里打的一个鸡蛋分给她。
饭后照例是他洗碗,客厅正对着厨房洗手池,顾盼透过昏暗的灯光能够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节能灯的映照下显得轮廓朦胧,并不真实,可是只要她穿过厨房外的小餐桌,进到那盏节能灯下,她就能触到他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
一到晚上她就显得心事重重,顾盼生偷偷在洗碗的间隙透过眼角余光去看抱腿坐在沙发上的小女人,她尖尖的下巴磕在白皙的膝盖上,轻轻摇晃着脑袋,电视里放的是永远没有大结局的新闻联播,里头的主持人就像从来没换过,每次看都是一样的脸。
晚上十点他们准时睡觉,顾盼生一如既往的张开手臂,把一旁刚刚钻进被子的小女人揽在胸前,贴近他的心口。顾盼每天晚上听着他的心跳入睡,那沉稳的声音,是最好的安眠曲。可今天她却睡不着了,想翻一翻身却发现被他的手臂箍得紧紧的,再挣扎着用力一些他便醒了,他的睡眠一向不深,夜夜浅眠,稍微大一点的响动他的眼皮都会睁开,此时顾盼生睁开了眼,黝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直视她,过了好一会移开了目光,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悉悉索索起身,却又很快躺了回来,手重新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往她手里塞了件冰冰凉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