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甘,又到了年下,这一年,每天都像是在血雨腥风中度过的。可是过了今年还有明年,这后宫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安宁呢?不管怎么样,年还是得过,如今泠昭仪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无论怎样都要让他平安快乐的过这个新年。玉露让宫人们拿新的绿纱糊在蓬窗上,屋子里也点了火盆,屋檐下也挂起了灯笼。院子里的红梅开了,开的极好。玉露去年赏梅的时候还是在潇梅苑,今时今日,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雪又下了一夜,蓼汀斋里新年的喜气与红雪的雅气,看似矛盾,却有互为相融。悲伤之余又添喜气,欢乐过后便又有一丝伤感。真是应了那句乐极生悲甜中生苦。
这日玉露在院中赏梅,忽然觉着蓼汀斋的院门旁若写上一句对子,岂不更是应景。
抬笔间便想起了李商隐的《忆梅》中的一句:寒柳翠添微雨重,腊梅香绽细枝多。
便依着韵味写到:“柳寒浓冷三分去,雪红香甚一枝春。”
写毕玉露便唤菊萫贴在门边,玉露也帮着看看是否对称。正瞧着,皇上从远处过来,看见对子便念了念:“柳寒浓冷三分去,雪红香甚一枝春。好联,好联啊,泠儿,你的笔墨功夫越发长进了,再这么下去,朕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谢皇上夸奖!”
“身子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孩子很好,他现在呀,已经时不时的有小动作了!”
“喔,朕摸摸。嗯,果真,在动呢,这孩子这么好动,将来一定也是一个活泼的小皇子!”
“那皇上喜欢活泼的皇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欢,尤其是泠儿生的。哈哈哈哈~”
玉露与皇上开着玩笑走进了院子,只见芸儿也在院中,见皇上携着玉露进来,忙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昭仪娘娘万福。”
“芸儿,快起来吧。”
她们与皇上芸儿便一同进晚膳。正吃着,忽然听宫人跑过来报:“皇上,不好了,曹昭媛闹着要自尽呢,皇上您赶紧去瞧瞧吧!”
“这个文姬,要闹到什么时候!让她闹吧,朕是不会去的!”
“是。”玉露瞧出皇上其实是担心贵妃的,他只是碍于面子。
玉露忙道:“皇上,人命关天,皇上还是去瞧瞧吧!”
“朕不去,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好瞧的!”
“皇上,去瞧瞧吧!”
皇上看着玉露和芸儿,终是叹了口气。
“朕去去就来!”
“嗯,皇上快去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最爱用的伎俩。虽然曹贵妃的办法是俗了点,但是到底皇上还是来了。
皇上进门的时候,贵妃手中握着剪刀正被众人拉扯着。皇上怒吼了一声:“放肆!”所有人见皇上来了,齐齐下跪!贵妃也赶忙跪下。
皇上大步走至桌子前面坐下。看着曹贵妃。
“文姬,你这是在干什么?”
“皇上,皇上都不要臣妾了,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朕怎么不要你了?你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皇上现在心里只有泠妹妹,自然是看不上臣妾了。”
“心慈则貌美,你以前那些善良纯真都到哪里去了?朕没有不要你,是你要弃朕而去!”
“皇上,皇上的心里装着那么多人,没了这个还有那个。可臣妾的心里只有皇上,皇上已经好久都没有来看过臣妾了。皇上冤枉臣妾,打臣妾还是骂臣妾。臣妾都不在乎,因为那样至少说明皇上心里是有臣妾的。可是皇上不闻不问这么多天,臣妾心里苦啊!”
皇上到底与贵妃是有感情基础的,此时又听贵妃这样一席话,又看着贵妃哭的眼睛红肿,满脸挂泪,更显得温柔可爱。心下也软了,便上前扶起了贵妃,让下人都下去了。皇上与贵妃小别胜新欢。
玉露见皇上走了,心情有些失落。吃罢饭便让芸儿回东偏殿了。玉露只在长椅上歪着,哼着那首《红豆》,心中想着这些日子的事,又想着自己的孩子。她要怎样一路坎坷的保护这个孩子!哎,算了,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玉露想着想着就歪在长椅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