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萌动——傅邵逸篇:逍遥公子」
玄邑城位于玄鸣国北面,其繁华不亚于洛华城。
城主府邸建于闹市之外,一清幽之处,依水而立。
城主莫跖亲自为府邸提名:莫府。
玄邑城城主莫跖,膝下无女,偏生得四个儿子,且个个生得是俊美无双,真真是让玄城的女儿家爱煞了,也让玄城的男儿们羡煞了。
莫家长子,莫乱书。为人性情沉稳,文采斐然,光华内敛,喜独来独往。
莫家次子,莫轻狂。人如其名,当真是年少轻狂,风流不羁。
莫家三子,莫百画。此子沉默寡言,喜书画,偏好与他的七弟一起摆弄笙箫琴瑟,再就是舞文弄墨品茶弈棋,淡看天下。
莫家四子,莫离凇。性情如风,爱山水间的百般风景。喜音律乐器,好饮酒品茶。
此时正是十二月上旬,新年的气氛还未弥漫开来,满城都是漫天飞舞的纷纷白雪,那般清寒。
莫府高高的围墙里长着一棵将近百年的桃树,枝干健硕。有一分枝越过围墙长到了墙外,看起来很是结实。
忽然,树身微不可见的抖了抖,有积雪的飞屑掉落。
再看那树上,竟多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白衣似雪,将头脸全包在纯白色狐裘披风里的人。
只见他站在那横过院墙那根不太粗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的用脚一点点把积雪踢掉,然后慢慢走过去。
等他站到院墙上时,用仅露出的双眼目测了一下与地面的距离后,俯身抱住越过围墙的那部分树干。
先是双腿放下,再是身体,最后只是双手握着树干,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又低头目测了一下距离,松开手,跳了下去。
在他要落地时身子一侧顺势往旁边一滚,因是积雪颇厚的雪地,所以没有弄出太大的声音。
他站起身,拍掉一身的雪屑,继而眉眼弯弯的扬场而去。
“呼……好冷啊……”莫离凇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举目望着远处只隐隐瞧得见轮廓的山峦,鼓起劲儿向那里跑去。
这山脚下十里桃花林此刻不过是一片覆雪枝桠,可他依旧喜欢来此。
坐在桃林中间的雪地上,用狐裘把自己裹的紧紧的,他突然笑了,边笑边说:“夭夭,我又来了,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枯枝上的雪时而扑簌簌的落下。
拿出随身携带的洞箫,悠悠的的吹了起来。
寂静的桃林里响起飘渺空灵的箫声,如风叙语,如雪低吟。
“恩?”黑衣男子抬眼看向桃林中央,疑惑的皱眉:“箫声?”
侧耳聆听片刻,他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侍琴。”
身后的绿衣少年闻言,立刻将背在身后的古琴解下,捧到黑衣男子面前。
黑衣男子遥遥指向一棵桃树。
少年垂首道:“是。”便抱着琴走到那棵桃树下。
另一蓝衣少年拔出配剑便欲砍树,为他家主子做个凳子出来。
“慢着。”黑衣男子踱步而来,从侍琴手中接过琴,撇了一眼蓝衣少年说道:“剑舞,带侍琴先回客栈。”
被唤做剑舞的少年点头,拉起侍琴退去。
黑衣男子撩起衣摆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上琴弦,清悠的琴声在指下倾泄而出,流转在每一棵桃树之间,其音律正和上那箫声。
远处,剑舞拉着侍琴的手,大步的走着,而侍琴却总是频频回首。
终于,他忍不住了,没好气的问:“你看什么呢?”
侍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笑,说:“那个剑舞啊,你就对那个吹箫的人不感到好奇吗?”
剑舞淡淡的看着他:“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我看倒是你挺好奇的。”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侍剑尴尬的笑笑,继而又神秘兮兮的说:“那是你不懂音律,你当然不知道那个吹箫人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不在咱家爷之下。说不定是个大美人儿,也说不定……”
剑舞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打断了他下面的胡思乱想:“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说不定会不会变成一定,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要是回去了,爷一定不会饶了我们俩。”
一句话噎的侍琴无话可说,摸了摸鼻子,少年搔着头心虚的说:“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没那么严重吧……”
剑舞闻言,忽的一笑:“如果被爷知道了呢?侍琴莫非忘了爷的脾气,和手段?”
像是想起了什么,侍琴打了个冷颤,在没了言语。
“不过……”剑舞看着低头不语的他挑了挑眉笑的神秘:“也不是没有办法避过爷的。”
侍剑猛的抬头看向剑舞,满眼的不可置信,手指着对方,话都说不全了:“你……你……原来你……”
剑舞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轻声道:“嘘~别再说了,人都要走了。”
箫声在莫名而来的琴声中而止,莫离凇手握竹箫望向琴声传来的方向,低头思索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丝带,蒙在眼上。然后起身,拍掉身上的雪,凭着听觉和直觉向那个方向走去。
玄邑原本桃花并不多,也没有这十里桃花。
那是在十年前,这十里桃花林,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这里,取代了原来的一片荒原。
它的盛容确实带给了人们很多惊喜,但是,它也有它的可怕之处。
首先,此林中一草一木永不会死亡,但是只生叶开花不会结果。若有人损毁便会得重症药食无灵。
其次,入得此林绝不可在一处停留,否则林中自生幻象,便难以走出。
破解这些术法的方法全天下,也只有他莫离凇知晓了。
莫离凇的身影远去,一棵桃树后走出一个人,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
琴音似清冽的山泉潺潺泻下,抚琴的人坐在树下闭眼沉迷,一袭黑衣上绣着繁琐的纹路隐约可见。黑色,趁得那人的容颜清秀不已。
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唇角上扬,指下不停。
箫声再起,与那琴声配合的十分契合,琴箫共鸣,其音更胜。
树后的人,看着那二人,低头苦笑。
转身欲去,却看到有人影在远处闪烁,如雪的白光里他幻成一只白兔,回头跑向树下那人。
只觉臂上一沉,抚琴的手不由停滞。
睁眼,看着那只卧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兔子,他皱眉。
箫声也停止了,只听一人温润低迷的声音响起:“在下莫离凇……”
他抬头,看到那人时眼神一顿,随后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原来是个瞎子啊,真是无趣。”
此时的莫离凇,狐裘落地黑衣黑发,墨色丝带覆眼,肤色几近透明。修长却单薄的身形,仿如病态。也怪不得会被当做瞎子了。
莫离凇闻言,不过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没有过多的表情,没有过多的纠缠。
“站住。”傅邵逸眉梢微冷,眼角注意着那个消瘦的背影,低头随手抚着琴,冷淡地开口“我有让你走吗?”
莫离凇眉头微蹙,脚下轻转,偏回去看他:“有事吗?”
抬头看着他,傅邵逸分明觉得那脸上的表情是不屑,眸光一沉,单手抱琴站起身,下巴微挑的看着对方,唇角一抹轻笑:“有。”
莫离凇不解的回头,却见那人已站在面前,手指轻挑丝带落地“呵呵~~好一副皮囊。”莫离凇抬手挡突如其来的刺眼雪光同时,听到那人的笑,眼中怒意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