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万紫金币。”清冷的声音自楼下响起,众人皆惊,若是厢房中的客人出价十万万自然不稀奇,而现在出价的竟是楼下的客人,只见那人全身都被覆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下,便连脸都被帽子遮住了一半,只能看见尖尖的下巴,好看的菱唇,嘴角冷峻的弧度令人不敢把视线多加逗留,只能心中暗暗猜测。
“十五万紫金币。”楼上厢房也有了动静。
“二十万紫金币。”还是那清冷的声音,浅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合,说不出的诱人,令人止不住想要揭了那帽子,看看那是否是一张旷世容颜。
“二十五万紫金币。”三号厢房已分别以五十万紫金币,三十万紫金币,二十万紫金币拍下了那双系的九阶魔晶,瞬发的雷系高级卷轴以及如今不可多得的无界水晶,想来那里面坐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三十万紫金币。”
“唔……”三号厢房没有立刻加价,似乎觉得这个价确实有些高了,其他人也沉默着。
主持人正想说话,三号厢房忽然传出一声轻笑,“看来你是非要不可呢,只是让我这般放弃也有些不舍,不若你将帽子摘了让我看看你的容貌,我便让与你可好?”
“你若不想让别人看了去,我在这儿等你,你说如何?”
短暂的沉默过后,台下的人开始低声交谈,静坐着的人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倒是楼上先有了动静,“萧大小姐可是忘了我们可还未说不要呢?”
“哦?左公子不愿给我个面子么?”
“萧大小姐严重了,只是公平竞争而已。”
“是吗?”声音虽还是柔和,却已微微冷上了三分,“那便公平竞争吧,五十万紫金币。”
萧家大小姐果然魄力十足。一加竟是二十万。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精灵的价值。
“五十五万紫金币。”左大公子才放下话,自然是要加价的。
嗤笑一声,她再次加价,“七十万紫金币。”
左辰溪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当真这般嚣张,只是这价格……
“八十万紫金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时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精灵竟然拍出了这样的天价。
过了好久没有人出声主持人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八十万紫金币一次。”
“八十万紫金币两次。”
“八十万紫金币三次。恭喜这位客人。”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上,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台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抚琴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袭白衣,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样子,白色及腰的长发大部分随意束在脑后,还有两缕垂落在胸前,一曲终了,那少年便起身离开,留下那把样式古朴简单的琴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琴名为斩尘,有摄魂之效,无底价,哪位客人愿意出价?”
一把来历不明的琴,摄魂之效?众人思及方才那一曲,恍然大悟,竟真有摄魂之效!精神魔法失传已久,一把拥有如此效果的琴怎能不令人动容?
“一千紫金币!”
“一万紫金币!”
很快价格便到了十万紫金币,看来又将会是一个令人咋舌的结果。
“五十万紫金币。”
原以为又会是一次激烈的竞争,却不想竟又有人直接抛出一个高价,让楼下的人面面相觑。厢房内的人也各自有了计较。
“哥哥,璇儿想要那把琴。”
“璇儿……”他微微蹙眉,这个价格实在太高了。
“六十万紫金币。”
他看向一侧的人,眸色复杂,最终开口,“多谢殿下。”
他微微一笑,“拍到了再说吧。”
“六十五万紫金币。”微冷的声音响起,二号厢房。
“一把破琴,你竟然也要!”
她没有看他,冷笑,“你懂什么?”
“你!”
价格渐渐攀升,最终竟又到了一百万紫金币。
出价的是五号厢房,知情的人便知,那其中坐的赫然是魇国的大皇子苏穆晟。一时间没有人再叫价。琴是好琴,但又几人用得起呢?一百万紫金币,未免不值了。
“抱歉,已经超过我的底线了。”
“殿下客气了,是小妹没有福缘。”
二号厢房刑萱看了看五号厢房的位置,终于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刑战的冷嘲热讽,只闭上双眼等待最后的结果。
“一百万紫金币一次。”
“一百万紫金币两次。”
“一百万紫金币……”
“一百一十万紫金币。”慵懒的声音打断主持人的话,刑萱猛然睁开双眼,随后缓缓合上。
差点忘了,他是爱琴之人,定然要的。
苏穆晟的眸色猛然一沉,“一百二十万紫金币。”
“一百三十万紫金币。”
苏穆晟眸色渐冷,“一百四十万紫金币。”
“一百五十万紫金币。”
整个拍卖场萦绕着某种危险气氛,楼下的人屏息不敢言语,兴奋的神色却无法克制地流露出来。
“你可知我是谁?”苏穆晟虽是皇子,却也没有那么多钱挥霍,这把琴他原本想献给他那喜好音律的父皇作为寿礼,一百万已令他心痛,但眼下与他相争的人更激起了他的怒火。
一号厢房的客人似是轻笑了一声,“你说呢?”
“你!”苏穆晟何时受过这番待遇,面色已是极冷,“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字?”
短暂的沉默过后,低低的笑声响起,“苏越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这番手段……”
“你不敢!”
“呵,”他笑,而后淡淡的声音传遍整个拍卖场,“离魅有何不敢。”
他敢直呼苏越的名字,敢开口,又怎会怕?
离魅!
公子赤!
苏穆晟脸色瞬息万变,随后才不甘心地在桌上用力一拍,惹得身后的人把想说的话通通咽回了口中,离魅,他们又怎会不知。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那张令人惊叹的脸,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他在暗殿的身份,像是突然出现一般,离魅毫无征兆地做了暗殿的长老,虽然是挂名却也拥有不小的权力。
知情的人也知道虽然当时反对的声音不小,但却这般定了下来。这个绝美的人既低调又高调,极少露面,曾被看见几次与冰逸一同,冰逸身为暗皇,对他却极为袒护,明里暗里都警告其他人不能妄动,也做了一次杀鸡儆猴的事。
有些好事者便说离魅以色侍人,暗皇是看上了离魅的美色才处处袒护。
因着这个,离魅声名大噪,只是如今传出他与圣女的婚约,众人也便改了想法。
如此的离魅,却从未展现过他的实力,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定离魅是凭着那过分的美貌,说不得暗地里还迷惑了多少人。
因此,人们便惯用公子赤来称呼离魅,这个只着红衣的绝美公子。
也难忘两年前那一夜的惊世一曲。
那首曲子婉转缠绵,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墨发红衣的离魅让人不敢直视,最是那一低头一垂眸的深情,令人深陷。
“公子,文漠很久未听公**琴了。”
那一曲他永生难忘,后来想起,文漠才发觉那抚琴的温柔并不是对他,只是那笑容确实是离魅专属的。
离魅最爱桃花,桃花开的时候会整日整日待在桃林中,舞剑饮酒,那个时候的离魅是陌生的。
离魅曾说有人对他说过——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而那个时候的离魅,一袭红衣在一林粉色中,将桃花千万年的寂寞都比了下去。
文漠知道这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人,却经历了比他更多。离魅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他们之间的信任。
“是漠太忙了,公子又如何敢偷闲?”
文漠一愣,虽然大多事物是他在处理,但文漠知道,他的公子,更辛苦。
那样的实力,以离魅的年纪,要吃多少苦,经历多少生死才能成就?
“一百五十万紫金币一次。”
“公子,今夜弹琴给文漠听吧。”
“一百五十万紫金币两次。”
离魅笑,“漠既然说了,公子怎敢不从。”
“一百五十万紫金币三次。”
“恭喜一号厢房的客人。本次拍卖会到此结束,请竞拍成功的客人稍作等候,您拍下的物品将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您所在的位置。”
“非常感谢各位客人参加本次拍卖会,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
“你回去吧。”
她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禁魔项圈,那句话令她无法理解,“你……”
“篱琊,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猛然抬头,宽大的黑色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却能通过他下巴的完美弧度和那好看的唇看出,这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你,你是……”
“我不是。”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她忍不住叫住他,却不知说什么,最终只低声道,“王十日前离开了森林,我们一直寻不到。”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转身离开,“我知道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旧巷子,脸上的高贵化作迷茫和伤痛,“枫长老,他竟……”
他竟为了那人遮住容颜,放弃平静,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沾满血腥。
她竟认不出他的气息了,十年了,十年了啊。她掩面低泣,原本十年在精灵漫长的岁月里只是一瞬,如今却已是生死两茫茫。
她想起那人身上掩盖了精灵平和气息的血腥,心中更痛。
杀戮的沉重罪业,一旦背负,该拿什么救赎?
“什么人?”瞬间收起因他出现而起的脆弱,落入人类之手已是极大的耻辱,又怎能再犯?精灵精致完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寒冰——人类,果然是贪婪肮脏的生物。
一辆华丽的马车中,文漠看着窗外,如坐针毡。
气氛沉闷而诡异。
一声低呼打破了这份寂静,片刻后,一个清朗略带着慌张的声音响起,“你,靠那么近做什么?”
“盖章。”
“唔……”
文漠的脸上不觉泛起薄红。微微一瞥,只能看见少年遍布红霞的半张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紫色的眸子盈满水雾,摘下了面纱,竟是这般惊为天人!
比起这个少年,那把琴简直一文不值,文漠深吸一口气平复杂乱心绪,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摄魂之效,恐怕就在这个所谓的赠品的举手投足之间,只是不知,少年本身知不知晓。
“把眼睛闭上。”
“嗯?嗯……”
“你咬到我了。”
“对,对不起。”
他变换着角度,手中的面纱早已扔在一边,少年的味道干净,清甜,他带着生涩回应他。
许久,久到文漠几乎撑不住。
“你叫什么?”
眼前绝美的脸离得极近,呼吸相缠,就像方才……他的脸更红,垂下眼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抓着自己雪白的衣裳,轻轻道——“我叫白夜。”
白是白天的白,夜是黑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