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看了看韩珂的情况,说韩珂情况还算稳定,再过差不多三个月应该能醒过来。这话说的苏浅夏和杨桃心中大喜,两个人也就放下心来。
宫泽熙见苏浅夏这两天心情大好,是不是还哼两首小曲,不由得觉得奇怪。
“怎么了?最近这么开心?”宫泽熙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晾衣服的苏浅夏挑着眉毛说。
苏浅夏自然没有理会这种挑衅一般的表情,一边搭衣服一边说:“前两天去了医院,医生说韩珂情况稳定。再有三个月就能醒过来。”
宫泽熙双手环抱胸前,目光随着苏浅夏的动作移动:“嗯,那是好事。”
苏浅夏点头,把衣服抻展,然后搭在晾衣架上。今天天气格外的好,透过衣服还能看到阳光,才刚初春就这么暖和了,看来以后没必要穿那么厚了。
“我就是想知道,”宫泽熙看她的侧脸,“你和韩珂都闹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她?”
苏浅夏手里的动作停下,脸上的笑容也凝结起来。话说回来究竟是为什么,这忽然一问,她也不知道,想了半天才说:“可能是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吧。小时候一直玩的很好,长大了就变成死党,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也不知道我们算是什么,但是归根结底,那么多年的友情也不是说忘就能忘掉的。”
宫泽熙笑笑:“是吗。”
苏浅夏把手里没晾完的衣服往他身上一甩,又顺便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这句话让宫泽熙彻底无语,笑了起来:“小姑娘家家的还跟我说这些。”
苏浅夏头也不回:“衣服自己晾去吧!”
阳光灿烂,空气新鲜,鸟语花香,苏浅夏在客厅乐滋滋地看电视,宫泽熙同志默默地在阳台晾衣服。
其实医生说要三个月的时间是保守时间,然而韩珂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好,两个多月的时候,韩珂醒了过来。
苏浅夏接到江寒电话的时候正在喝奶茶,一听到韩珂醒来的消息之后,嘴里的奶茶全部喷了出来。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苏浅夏一拍桌子,眉飞色舞地问到。
在书房的宫泽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声音以为是家里进贼了,连忙出来看,却发现是苏浅夏在打电话。
“你打个电话都不安生。”宫泽熙叹口气,坐到她身边,而苏浅夏没有理会,继续打着电话。
“你过两个星期来见她吧,刚醒过来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江寒的语气平淡的不行,仿佛再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不不,”苏浅夏慌忙摇头,“万一又吵起来了怎么办?”
江寒的声音却显得更加疲惫:“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苏浅夏反问。
江寒沉默了好长时间,苏浅夏差点以为是他给挂了:“喂?”
“你……来了就知道了。”不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苏浅夏纳闷,到底是怎么了?
“江寒打来的?”宫泽熙问。
苏浅夏点头:“对,韩珂醒了他应该高兴啊,怎么听着蔫不拉几的。”
宫泽熙轻轻皱眉:“我带你去医院。”
两周之后。
路上不知为什么车多的厉害,宫泽熙开着车半天才到医院。
单人病房显得空旷异常,整个病房惨白的没有一点生机。韩珂坐在病床上,苍白的手上扎着针,吊瓶挂在架子上,眼神呆滞,木木地盯着被子看,双眉微蹙。
“珂……”苏浅夏叫了她一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苏浅夏觉得奇怪,又轻轻叫了一声:“韩珂……?”
她半天才缓缓抬头,表情略带迟疑:“你……在叫我?”
苏浅夏怔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甚至连宫泽熙也惊讶的手顿在门把手上她声音嘶哑,没有往日的悦耳和细腻,可是她还是那个她,依旧是那样精致且美丽的面容,依旧曾经的那个人。
半天的不到回应,可是韩珂依旧没有做出别的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苏浅夏,表情疑惑。
“她……怎么了……?”苏浅夏半天只说出这一句话。
江寒正在给她削苹果,听到苏浅夏问,连成一长条的苹果皮忽然断开。他头也没抬,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脑损伤严重,她……失忆了……”江寒垂下的眼帘抬了起来,“也就是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哪怕是你,哪怕是我。”
他话说的如此坦然,苏浅夏却觉得一阵心慌。
哪怕是她,哪怕是江寒,她也一点也不记得。那她们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究竟算是什么?
苏浅夏眉头皱紧,却还是笑着,两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真的假的?”
江寒不再回答,默默地低头削着手里的苹果。而韩珂却依旧是迷茫的眼神,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江寒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里,用牙签扎着喂她吃。
韩珂却不为所动,吃饭的时候也不认真,只有江寒耐心的劝诱她才会吃。整整四,五个月没有下床走路,她身上的肌肉却一点也没有萎缩,都是因为江寒天天给韩珂按摩。现在说韩珂什么也不记得,那他做的岂不是白费?
韩珂醒了之后过了不久,江寒打电话来要苏浅夏帮忙照顾韩珂一段时间,说是江老头子又要喊他回去视察工作。苏浅夏当然欣然答应,江寒交代好各项事宜之后,便把韩珂交给苏浅夏。
床上躺着的人陌生却又熟悉,与她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女孩忽然不复存在,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空有皮囊,却什么也不记得的人。苏浅夏觉得可笑,就像突然从记忆里消失抹去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就算韩珂什么也不记得了,她还会把她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铭记于心。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两个人见面可以不用吵架,可以冰释前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想到这里,苏浅夏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
等到韩珂睡醒,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苏浅夏端着一碗米饭,铲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学着江寒的样子喂她吃饭。
“啊——张嘴。”苏浅夏尽量温柔点,可没想到韩珂没什么反应。
“韩珂?珂?乖,吃饭。”苏浅夏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孩子吃饭一样,每吃一口就要哄好长时间。
“江……寒呢?”韩珂没有理会她,反问道。
这一问,问的苏浅夏愣了愣。
“江寒在哪?我要他喂。”韩珂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前一段好了很多。
“他,他有点事,所以……所以这几天我来照顾你……”苏浅夏怔怔地看着她把话说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事……?”韩珂又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这次苏浅夏没有回答。
最后韩珂也没有让她喂,自己极其不熟练地拿着勺子和筷子吃饭,无数次地洒掉,她却没有任何想说让苏浅夏喂她的意思。苏浅夏想帮她却被拦住。
“我……总不能,让他,照顾我,一辈子吧。”韩珂说话断断续续的,鼻尖已经冒出了汗。
已经几个月没有亲自动手吃饭了,现在竟然连拿筷子都变得十分吃力。
她沉默,只好在旁边看。
“不过,你,到底是谁?这么,照顾我?”韩珂转过头问她,又笑笑,“不会是,他女朋友吧?就算是,也,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哦,他每晚趁我,睡着的,时候,都会,和我说‘我爱你’”这段话太长,韩珂说话又断断续续的,苏浅夏十分耐心地把它听完,随即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会和他结婚吧?”
韩珂笑笑,坚决地说:“不会。”
她没有听到预想的答案,心底一惊,连忙问:“为什么?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韩珂却笑的坦然:“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我才,不希望,他的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苏浅夏愕然,她没想到韩珂竟然有这种想法。韩珂继续说:“就算你,是他女朋友,也没关,系。”她表情温柔,“只要他好,就够了。”
苏浅夏嘴微微张开,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把头埋在雪白的被子里,肩膀颤抖的不像话:“真傻……”
韩珂轻轻笑了笑,用手十分不自然的拍拍她的背。
有时候苏浅夏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她头脑清醒的可怕,韩珂是那种理智的女人,但是此时此刻,苏浅夏深深地觉得,韩珂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子,她爱他不是占为己有,而是拱手相让,只要他好,一切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