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笙掉下去的瞬间,阮亦晗跟着就跳了下去。
林巧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珠子都锈住了,“我把枫笙推下去了?”
杨箬顾不上答应她,急喊了一声,“师傅,停车!”拉着林巧巧跳下车向枫笙跑去。
阮亦晗第一个走到枫笙身边,“枫笙!”
枫笙抱着一只手臂,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眼前来往的车辆,对阮亦晗的呼唤恍若未闻。
林巧巧看着坐在那里神色木然,一动不动的枫笙,颤抖着问了一句,“杨箬,枫笙不会摔傻了吧!”
杨箬犹豫地看了看她,“应该不会,又没碰到头。”
林巧巧急得快哭出来了,“会不会是吓得?”
杨箬心说,“你大爷的,枫笙是什么人,哪能这么轻易让你吓傻了……”抬眼看见枫笙眼中有薄薄的雾气,不由大为诧异。立刻蹲下身摸上她的手臂,“伤得不轻,关节似乎错位了。”杨箬一时间没想到身边还有两个人,话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下可热闹了,阮亦晗一听就急了,弯腰就要抱枫笙去医院。虽然林巧巧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震得杨箬一愣一愣的,她还是及时地拦在阮亦晗面前,“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
“因为她瞎说的……”枫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杨箬身边,抬起手臂搭在杨箬肩上,“我根本就没事。”
林巧巧伸手摸了一把鼻涕眼泪,不确定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枫笙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巧巧,你道行还浅,伤不到我的。”
杨箬看阮亦晗的小脸皱的像苦瓜一样,“扑哧”一乐笑出声,“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信。”
阮亦晗不高兴地咬了咬嘴唇,“你怎么能骗人呢?”
好容易摆脱了阮亦晗回到家,杨箬挽起枫笙的袖子,微微皱了眉,“腿上的伤怎么样?”
“还好!”枫笙稍稍活动了一下,“动手吧!”
杨箬抓起枫笙的胳膊用力向上一提,“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让林巧巧把你从车上推下去了呢?”
“可能是阮亦晗的存在激发了她的潜力。”
“你撒谎!”杨箬放下枫笙的手臂,“那你眼里的不明液体是怎么回事?”
“很疼的。”枫笙泪眼汪汪地看着杨箬。
“疼?”杨箬美丽的脸微带讥诮,“我曾经亲眼看见医生用镊子把碎玻璃片,从你的肌肉里一点一点拉出来,带出零星的血迹和皮肉,那是怎样的痛楚,你这个非人类的变态连哼都没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因为这点儿疼痛流泪。”
“我好像看到柳箫了!”枫笙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单手挽起裤脚。裤边一层层挽上去,露出的一截小腿上满是狰狞扭曲的暗褐色伤疤,纠结缠绕着让人望而生畏。再加上刚才擦伤造成新伤流了不少血,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就像流着血的腐肉。
枫笙面无表情地端起桌上的白水向自己的伤口泼下去,杨箬明显地看到她的小腿痉挛了一下,枫笙却只是微微蹙眉,好像那条腿是与整个人脱离的。
杨箬心有余悸地看着新旧交错的伤口,觉得自己有点无聊,明明早就猜到那个答案了,为什么非要逼她说出来不可。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家伙也真可恨,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说实话?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为什么有事情就不能和她这个朋友分担一下。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手下紧了紧。
枫笙夸张地皱了一下鼻子,“你谋杀亲夫!”
杨箬白她一眼,“你未来亲夫还在送林巧巧回家的路上。”想到阮亦晗杨箬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枫笙冲她眨眨眼睛,“我那点儿小九九你还不知道!”
“总不会是想让他吃醋吧?”
“聪明!”
杨箬狐疑地看着枫笙,“你最好是这样想的,如果你妄想让他知难而退,那你昨晚的举动必然适得其反。”
第二天杨箬精准的分析力就得到了证实。枫笙一上楼就看到阮亦晗怀里抱着一大堆药品向她跑来,先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遍,然后把怀里的药品一件件递给她,详细地讲解了每一种药的用途。末了还兴高采烈地补充道,“这些都送给你!”
“太多了!”
阮亦晗连连摇头,“我每次见你,你都会受伤,按照这个频率,我还怕这些不够呢!”
“那你不要见她不就好了!”杨箬靠在教室门口看着他。
“这个……”阮亦晗认认真真地看着枫笙,“可是我想见到你啊!”
杨箬非常不满他这种眼里只有枫笙的态度,尤其不满他总是把自己的问题当成枫笙问的来回答。她扭过阮亦晗的小脸,笑眯眯地凑了过去,“难道我没有枫笙好看吗?”
枫笙看情况不妙,紧急地拽了拽阮亦晗的袖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急,力道大了一点,还是阮亦晗的衣服质量太差,只听“嗤啦”一声,阮亦晗举起被枫笙撕烂一半的袖子推开杨箬,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地口吻淡然道,“不要把你的大饼脸凑得这么近,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暴风雨就这样降临了。
枫笙使出十八般武艺,浑身解数。杨箬和阮亦晗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阮亦晗博览群书,人又聪明,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女娲补天造人,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从五代十国到大清入关,无一不涉及,无一不引用,左一句右一句听得枫笙晕头转向。
杨箬虽然没有他那样的才思底蕴,但胜在刻薄嘴毒,从他祖宗十八**始问候,一直慰问到曾曾孙子,往往只要一句话,就能让阮亦晗半天转不过弯来。
发展到最后,还是杨箬最先受不了。枫笙眼看着她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正想上前制止,却见杨箬双手合十,“师傅,徒儿知错了!”
后来杨箬一看到阮亦晗就头疼。偏偏自那天以后,阮亦晗开始频频地出现在她眼前。他总是在很远的地方喊枫笙的名字,在她看向他的时候,高举着手臂,用力挥舞。亦或是站在教室的门口耐心地等着枫笙一起放学回家。最神奇地是即使是在一群女生的包围中,阮亦晗也能在枫笙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对枫笙露出灿烂的笑容。而和枫笙形影不离的杨箬则一直被当作隐形人彻底忽略。
鉴于此杨箬一直向枫笙喋喋不休地灌输着,‘阮亦晗此人不能要’的思想。枫笙总是很耐心地听着,不争辩,不反驳。配合着杨箬的部署开始东躲西藏的职业生涯。
然后突然有一天,正在看书的枫笙听到身边的杨箬说,“其实阮亦晗也没有那么差啦!”然后以她为圆心,聚拢的十几个同学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于是第二天枫笙开始与阮亦晗更加频繁地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