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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致命毒药
书名：风声 作者：钟印 更新时间：2016-12-13 00:43 字数：4050
暗红色的火焰不住辗转跳跃，纸盒里的水渐渐沸腾，纸盒却没有燃烧。
“好魔术！时间差不多了。刚才的答案除去已经死去的几位，只有三个人答对了。”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黑衣的仆人走进来，带走了一个人。
现在屋子里加上晴葵一共只有三个人了。
“赌局开始。”
男人说完这句话再不出声，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满头银发，负手站在房间里。他的身后迅速走出12个黑衣仆人，手中是精美绝伦的饮用器具。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一局赌的是品酒，赢的人可以见到主人，输的人死。”老人拿起一瓶佐餐葡萄酒轻轻摇了摇，打开瓶盖，倒在了三人面前的水晶高脚杯中。
“这瓶有泡沫的红葡萄酒，产自法国最好的葡萄园，这座葡萄园凌驾于法国最肥沃的土地之上，生产的葡萄是整个欧洲最佳的。请各位品尝。”
“最肥沃的土壤并不能生长出制造酒的最佳葡萄，上首的男人说着，把酒杯推到一边。
另一个男人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泡沫的红葡萄酒是用最不好的法国葡萄制造的，但是主人盛情难却，怎么能不品尝一下。”
晴葵看着高脚杯外挂的水珠，耳畔是叶沚烬的声音，“佐餐红酒应该在请人喝之前一小时打开，保持室温。主人如此体贴周到，想必真正的好酒还在后面吧。”
银发老人听到晴葵的回答，挥挥手。三杯酒立刻撤了下去。
“这一次各位可要看清楚了。”老人又拿了一瓶琥珀色的酒出来。
叶沚烬的眼睛微微亮了亮，“顶级干邑！”
“顶级干姨？”晴葵没留神，这四个字已经溜出口去。
老人把目光转向她，“好眼力，小伙子你对酒很有研究，能不能详细说说？”
“路易十三，诞生于1874年，从政要到名流，经典到流行，精选上千种酒龄介于40至100年的生命之水调制而成的干邑之最。处于巅峰的传奇。这次你可有口服了。”
晴葵跟着叶沚烬重复，听到最后一句，微微皱了眉，小声嘀咕着，“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
受到批评的叶沚烬蓦地挑起眉，笑意从眸子里剔出来，“好啊，我保证缄口不言。”他说着竟然真的扔掉了手中的微型话筒。
晴葵自觉语失，但这实在太情有可原了，要知道她们这种街头打架的小混混，为了增强自己的气势，本来就要学会骂骂咧咧。
她在叶沚烬面前，已经怀了十二分的注意，很客气了。谁让他在这么紧张的环境里还那么多话。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叶沚烬竟然真的不再理她。
老人点点头，“各位请看好，路易十三，香味神秘莫测，口感细致绵延不绝。是传世精品不假，也是致命毒药。来之前，我们已经有约在先，生死各安天命。今天在座的三位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其余的都要留在这里当做肥料。”
银发老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然而眼神里没有一点笑意。他轻轻晃了一下酒瓶，琥珀色的液体晶莹流转。“酒到三杯，只有一杯没有毒。其余两杯里有剧毒氰化钾。赌局现在开始，赌注就是各位的性命。请吧！”
晴葵看着老人冷削的脸，再一次尝试着呼唤叶沚烬，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您老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骗我们这些后生晚辈。”推开酒杯的人站起来，“既然是同一瓶酒，怎么会有的有毒，有的没毒。您分明是想要我们全死在这里。”
“你们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老人挥了挥手，十二个黑衣仆人扔掉手里的托盘，举起了12把**。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静。
只有液体撞击杯壁的声音，汩汩地流淌着，那么动人的死亡的乐章。
晴葵不动声色地回想着进入这个房间的整个过程。在黑衣仆人收走答案的一段时间里，叶沚烬始终没有出声。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想办法尾随黑衣仆人找到了主人的所在。这就是他要自己来的原因，拖延时间，观察情势，助她顺利的找到主人藏身的地方。至于这场可有可无的赌局，他从没想过去赢。
老人从桌子左侧开始倒酒，倒了两杯绕到桌子右侧，三杯酒倒完。他将酒杯聚到一起，横成一排，站到一边，“请！”
三个人面面相觑着，谁也不肯去动那酒杯。
墙上的石英钟不停地摇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老人的眼神一点一点明亮起来，晴葵的心一点一点暗下去。叶沚烬依然没有理她。她甚至能感觉到叶沚烬已经不再看着她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够聪明，已经足够站在他身边。此刻她才发现，她什么也不懂，她不懂红酒、不懂魔术、不懂化学。甚至连她一向自得的随机应变也发挥不出来。
另外的两个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以为死亡赌局，不过是徒有虚名，却真的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即刻就轮到自己，哪里还镇定的了。
“这酒放的时间长了，味道可就不纯正了。”老人委婉地催促着三个人。十二个黑衣仆人却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保险，食指放在扳机上，随时待发。
晴葵感觉着自己脑后的硝烟味，反而坦然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从多大开始就在社会上混了，想要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她可以为了一个馒头，去砍一个人，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怕过。当一个人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她哪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害怕呢。
但她毕竟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境况，从那时她就发现自己变了，她变得很贪心，她不再为了活着而杀人，她想要的更多，为了得到这些，她需要钱，为了钱她可以干任何事。她变得越来越麻木。骨子里阳光一样烂漫的天性一点点再消失。
直到她遇到叶沚烬，她虽然从不曾说，甚至不曾表露。但她是很感激的他的。即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放她从监狱出来，帮她夺回原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可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上当了。她竭力地配合他，迎合他，只不过希望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要被他抛弃。那么现在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晴葵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干姨。
看到她率先伸出的手，银发老人的眼中隐隐露出赞赏的目光。
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门一开，桌上的烛火、壁炉里的炉火同时亮了起来。
“不好意思，换了件衣服，来晚了。”叶沚烬说着人已经到了晴葵面前，赫然就是刚才那个精瘦的男人表演的瞬间转移。他微微弯了腰，一大捧玫瑰花送到晴葵眼前，“你不会介意吧。”
“不……不会！”晴葵结巴着接过玫瑰，“你没走啊？”
叶沚烬的手扶上额头，“你们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我怎么舍得走呢！”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看着银发老人，“老人家，这一局就由我来陪你赌吧。”
从门开的那一刻，银发老人就一直注意着他。但是以他70年的生活阅历，他竟然看不出叶沚烬是用什么方法瞬间转移、拿出玫瑰的。他没有披风、方巾，甚至连话都不多，他是怎样瞒过他的眼睛，他一时间真的想不明白。所以他很高兴能和他赌一局。
“请！”老人的这一个字，中气十足，显然心情极好。
叶沚烬转身端起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修长匀称的指间流转，映衬着他嘴边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要！酒是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晴葵拉住他的衣角。
“没错，”叶沚烬点点，“我也觉得这一杯不大可口。”他放下酒杯，看向老人。
老人也看着他，“小伙子，不敢赌了么！”
叶沚烬的一只手放在心口，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从左肩到腰侧绣着如浮世绘般精致瑰丽的图案，细节处无一例外的展示着属于欧洲奢华之美。然而他的一只手淡淡地放在胸口，指骨微微聚拢，平白地就多了一分清贵之气，镇住了衣服过于花巧的艳丽。“我真的有点儿害怕了……”
他话没说完，银发老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叶沚烬甚者没有回头，他只是伸手从身后随意端了一杯酒，眼睛却始终看着他的脸。一仰头喝了下去。
琥珀色的液体留在嘴边，就好像淡淡的血迹。叶沚烬慢慢地靠在晴葵身上，唇角一起，缓缓绽放出一个淡蓝色的笑容，浅淡而悲伤的冰凉，美的让人忘却灵魂。“我害怕的是，晴葵，你竟然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我……”晴葵不可置信地扶着他双肩，那么清瘦，“我……”眼泪砸进他的西装，那一朵樱花顿时红得鲜艳起来。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无声地哭着，这是她自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落泪，第一次后悔。她那么聪明坚强的人，看着怀里那个人含笑的充满期望的眼神，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是真的难过了！
“等你说一句对不起，可真不容易。”叶沚烬抬手擦掉了嘴边的残留的美酒，对着银发的老人，微微笑起来，“我赢了吗？”
银发老人点点头，“你赢了，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那杯酒里没有毒。”
骗局揭穿
“因为我发现这里的主人确实只是想看一场精彩的赌局，而不是想制造一场屠杀。”叶沚烬看着在一边发呆的晴葵，“怎么能让主人站着呢。”
晴葵愣了一下，看看面前完好无缺的叶沚烬，“嗯！”一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老人身边。
银发老人坐下来，“没错，这不难看出来，我要真的想杀他们，就不会逼着他们选择了。但是仅凭这些，你只能推测出确实有一杯酒里没有毒，你怎么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杯。”
“既然确实有一杯酒是无毒的，那么酒瓶里肯定没有毒。由此我断定，毒不在酒杯里，就在您手上。本来我也不确定这两之间到底是哪一个。但是您的一个奇怪的举动，提醒了我。”
“奇怪的举动？”
“您摆放酒杯的位置是分开的，倒酒的时候几乎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在他们三个的注视之下，您转过桌子的这一边，很自然的把酒瓶从左手换到右手了。”
“没错，我本来觉得突然把酒瓶从左手换到右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特意想了这个法子。没想到反而提醒了你。这么说我下毒的方式你已经想到了。”
“答案就在您的左手里。”
看着老人手中的海绵，晴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好，好啊！”老人连声赞叹，那么请你跟我去见主人吧。
“您不是就在我面前吗？”老人脸色变了变，“我怎么会是……”
“你刚才自己承认的。”晴葵笑着看向老人，“刚才他说，这里的主人想看一场精彩的赌局，还让我搬椅子给您坐，您老人家可一点没犹豫地说，没错。”
“而且啊！一个简单的赌局，还要这么多前奏，很明显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含蓄作风嘛！”老人听到这么明显地批判，不由皱起了眉头。
叶沚烬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小笨蛋，老人家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理由！”
老人饶有兴趣地转了头，看向叶沚烬，“你知道？”
“您开设赌局，言明如果有人胜出，就会帮助那个人完成心愿。”
“我从未食言！”
“不错，但是这些人完成心愿之后，就要为您所用吧！这才是您开设赌局的真正原因，收揽人才。扩充实力。所以这个人才要有胆有识、有某有略、还要绝对的忠诚！”
“难怪！”晴葵吐了吐舌头，“那么简单的纸盒烧水，您居然还说好魔术，是觉得我这个人比较老实吧！”
老人不解地看着他们，“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帮你的！”晴葵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