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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 然后，不得不用尽一生，遗忘
书名：墨墨清欢 作者：绿子 更新时间：2016-12-13 00:44 字数：2256
半醒半迷中，墨墨回想着和蒋瑞生的每一个瞬间，爱得艰难，艰难得那般如履薄冰。谁都不能奢望爱情，谁都不能开口说爱。他们的相爱，是一步步陷入纠葛的网，举步维艰：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欢喜，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点若即若离的暧昧，一点点一晌贪欢的放纵，一点点饮鸩止渴的悲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失落，一点点可望不可及的期待。
慢慢地沉溺。
就像落入甜果汁里的蜜蜂，直直地飞下去，虽是甜蜜，却亦是溺毙。
恍惚之间，突然手被一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掌心沁出了灼人的温度：“……孩子，为什么你要卷进他们的斗争，爸爸抛弃所有避免你和你姐姐受到伤害，为什么还是不行……，如果这就是结局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那样大的世界为什么你们会相遇？”爸爸的话像是在墨墨心口上系了一根绳，说一句，一牵引，牵得她心肠阵阵的疼。
“……对不起，孩子……”
为什么要道歉，不是他的错，怎么会是他的错？
“呃……”，她想快点醒过来，她想告诉爸爸这不是他的错，无能为力的命运怎么抗衡？
牵动小指，微弱的触动惊醒了低头懊恼的父亲，“……医生，快点，医生，她醒了……”，尖叫，带着兴奋和难以置信。
一下子房间里似乎涌进了有很多人，墨墨喘不上气，试着睁开眼睛，却是模糊又刺痛的感觉。
“墨墨，墨墨，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墨墨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后脖颈上有点滴的阴凉的触感。
“小心点，她的伤口”，爸爸拍了一下妈妈的肩膀，声音哽咽的提醒。
“对了，对了，得小心点儿”，妈妈捂着嘴抽涕着，眼角红晕，抹着眼泪站了起来。
墨墨握住妈妈的手，只能大概看到妈妈的轮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妈，我没事儿……我”，声音嘶哑晦涩，“我，我躺了多久？”
爸爸上前半蹲在病床前，握住墨墨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揉捏着，脸上带着湿润的痕迹，墨墨突然感觉到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鬓角的白发也长了很多，他看着墨墨，心疼的说：“你睡了两个周，孩子，现在没事了。”
猝然，视线所及之内，眼角瞥到了陌生的挺拔的背影，拉开病房的门正在出去，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墨墨内心生发出一种诡异的奇怪的肯定，这个人就是在她昏迷中握住她的手吻她额头的男人，好熟悉的背影，好熟悉的疏离感……，病床前拥了太多的人，她根本看不见他的侧脸，墨墨想拨开眼前的医生和护士，再看向门口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
到底是谁？
“墨墨，你在看什么？”父亲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可是却空无一人。
“蒋，蒋瑞生，爸爸”，墨墨手抚着自己的嗓子，声音沙哑，还有些刺痛。
室内突然呈现出一种不和谐的怪异的安静，爸爸和妈妈眼神的交汇，有着墨墨不明所以的真相，好像大家在竭力的隐瞒一个事实，她醒了过来但是他们却还没有商量好怎么告诉她一个经过加工的有关蒋瑞生的真相。
“妈……，他……”，墨墨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大家的沉默和掩饰，只觉得心中的那一点期翼打散的七零八落，悄悄地咽下因为恶心而泛出的酸水，这一刻她忘记了呼吸，呼之欲出的答案，它们张牙舞爪的想要汹涌而出，她不知道怎么开的口，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听到答案，可是就那样问了出来，甚至没有哽咽和迟疑：“他，还活着吗？”
“墨墨，我的孩子，把他忘了吧……，你们……”，妈妈上前抱住墨墨僵直的身体，一边哭一边说，露出痛苦的神色。
妈妈后面安慰的话墨墨都没有听进去，直觉得像一把刀子，戳在她千疮百孔的心脏上，一阵锥骨的风铺面刮来，钻进袖口，只觉侵骨，“还活着是吗？”盯着白色的床单，墨墨喃喃的问，为什么医院都是白色的，这是死亡的颜色，他们不知道吗？
“活着吗？”声色陡变，睁大眼睛不想错过母亲脸上每一个变化。
“忘了他吧，忘了他吧……”，妈妈只是哭，哭的声嘶力竭，为女儿不堪的命运。
墨墨抬起眼睛看着爸爸，躲闪的目光，无奈的神色，都在昭示着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墨墨突然笑了出来，带着不可名状的嘲讽的笑，“不会的，不会的……”，只是一次事故，她都活了下来，为什么蒋瑞生会挺不过去？
“他在哪里？”
“墨墨！”
“……活着，他活着……”，爸爸露出悲苦的神色，看着女儿，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和无奈，这是他最爱的小女儿，她应该一辈子活在幸福和欢笑中，而不是在这些选择和放弃中苦苦挣扎。
“他，他在哪里？”看着妈妈，她没有因为爸爸的话感到轻松反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疑惑袭上心头，他听出了爸爸的无奈和恍惚。
妈妈端详着墨墨的脸，可是始终不和她四目相接，好像她知道骗不过的女儿自己一样，“他……他，他不在这里，被他母亲接走了……，墨墨，不要担心，他很好……”
“不……不……，他不好，不好，他在哪里，告诉我……咳咳……”，剧烈的喘息让她没办法呼吸，紧紧攥住床单，扼住脖子剧烈的咳嗽，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那个男人，想到有可能会失去他，心中涌现出来的竟是深深的绝望和无助，好像长久以来的支撑轰然倒塌，没有办法抑制自己身体的颤动，天地都变了相，她喘不上气，感到腐朽窒息的痉挛……
“墨墨……墨墨，女儿……，医生，医生……”
“墨墨，医生，快点，快点，她没有办法呼吸，快点，快……”
我们，总是在错误的时光，错误的地点，懵懵然就爱上那个自以为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然后，不得不用尽一生，遗忘。
可是，为什么都在她动情之后才让她遗忘？
曾经那麼坚信的，那麼执着的，一直相信著的，其实什麼都没有，什麼都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的不行，总在重复著一些伤害，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自己的伤口，可是心里真正得伤却翻山倒海的接踵而来，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躲藏不被痛找到。
却还一直傻傻的期待，到失望，再期待，再失望……
为什么？
这颗坚硬的心到底该如何武装才能免受其害？
到底要有多伤才能只有恨？
而没有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