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蛇怎么样了,只想翻个身仰躺着好让自己舒服点。但是,黑暗中我觉察到那双手又在摸索着抓我的脚。一阵恐惧袭上心头,我宁愿离蛇近一点也不愿意再被抓住双脚使劲在地上拖了。我开始向蛇的那个方向拼命爬,直到刘二姐赶上我,抱起我的上半身。
她惊慌失措地在我的身上乱摸一气:“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呀,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都是血?”
我艰难地阻止了她在我伤口上乱摸乱抓的行为,又艰难地开口问她道:“那龙死了没?”我故意把它说成龙,是希望她多关注一点蛇的危险,少关注一点我的伤势,我实在受不了她在黑暗中对我伤势的关心。
她静静地聆听了一会,悄声说道:“好像没动静了。”我也听着确实没动静了,就往蛇那个方向爬。刘二姐问我做什么,我说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枪和匕首,否则龙再来了我一点武器都没有了。她于是扳住我受伤的头往另一个方向说:“错了,是这边。”疼得我嗷嗷直叫唤。
但是我按照刘二姐指引的方向摸去,很快就把自己的脑袋撞上了墙壁,疼得我差点没晕过去。我们两个跌跌撞撞地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已经死了的蛇和我掉落的枪、匕首。我想我准是瞎猫碰死耗子,黑暗中没头没脑的那几下子打中它的要害了。那么大的一条蛇,真要叫我看清楚了我还未必能找得到它的要害呢!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我心想坏了,再来一条蛇的话我们可绝不会幸免了。
虽然满身的伤痛令我无法站起,还拖着一条几乎不能动的腿,但我还是和刘二姐互相拉了一下衣服,示意快走。接着,我们就在地上像蜥蜴一样,向地道有声音传来的另一个方向爬去。
我咬紧牙关、忍住浑身的剧痛往前爬,每爬一下还得先往前挥舞一下手臂,以免脑袋再次撞到墙上。
忽然我拽了一下刘二姐,让她停下来,因为我听到了后边有人的声音,还看到了远远的火把晃动。
“小心!这已经是青龙的栖息地了别往前走了回来,你小心惹着它。”声音远远地飘来。
“大哥,你来看,它不动了,好像睡着了。”
“不对,你们看,有血!”
“小心点儿!你不要命啦?”
“大哥,你过来你看,它好像死了!”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人来过还有这儿,你们看。”
“谁这么厉害,竟然杀了青龙!”
“准是刚才我们拖网的时候杀王家老三的那个妖!”
“你赶紧去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咱们老大,还有你们,马上去多召集些人手来,叫他们全都带上弓弩和火把对,叫他们都到这儿来,要快!这家伙能杀青龙,非同小可。快去快回,我们在这儿等你们”
我想我们得赶紧走了,毫无疑问他们就是那帮在邪龙谷装神弄鬼的家伙。而且,他们显然并不怎么害怕我手中的枪。
真是怪事!
我不知道这地道有多长、有多少岔路,我只能在刘二姐的搀扶下,摸着墙向前一点一点地挨。
每碰到岔道我就要求走右边的路,我想这是唯一能在黑暗中记住曾经走过的路的办法。
不知走了多远,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亮光,再往前一点就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刘二姐拉着我紧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一点点往前挪,终于看清了前面是个丁字路口。岔道的两边似乎都有人,不仅有火把的晃动,好像还有固定光源。
“叫那边挖矿的过来几个人,这棺椁也太大了,咱们人手不够。”一个声音清楚地传来。
“这么大有可能是个王的家眷了,机关会很厉害的,是不是等老大来主持啊?”另一个声音说道。
“老大又闭关了,叫咱们没什么大事不要打搅他。”
“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晚他们外面报告遇到妖了,他都没出来。”
“唉,想想这做神仙的事情也是辛苦”
我想我们大概是遇上一伙盗墓贼了。
后面追踪我们的那帮人和前面这伙人肯定是一起的,不然他们怎么说昨晚外面遇到妖了呢?还有,这里有可能至少是个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墓群,那家伙既然说什么有可能是个王的家眷大概指的就是诸侯王了。
这时后面远远传来了追踪者的脚步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些人不仅诡计多端,而且见多识广,不像普通山贼那样畏惧**,我觉得我就像掉进网里的鱼一样没有出路了。
“只有放手一搏了。”我倚靠着刘二姐一瘸一拐地大步走向有光亮的地方。拐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个很大的墓穴。我这才发现刚才那个丁字路口其实左转右转都是到达同一个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宽阔得像个礼堂一样的墓穴。
墓穴的四壁和地板都整齐铺砌着打磨精细的青石。粗大的石柱旁燃放着装满了油的火炬。墓穴的尽头显然是不知通往何处的墓道。墓穴的右方是刚挖通的另一个更大的墓穴,里面停放着一座非常巨大的壮观的棺椁。那棺椁光是四周几个梁的矩形横截面积,估计就有二十个平方,相当于一般家庭起居室那么大了,可以想见当时砍伐下来的树干有多粗。
墓穴里稀稀拉拉站着六个人,都拿着挖掘用的工具,有的还打着火把。他们傻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们,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更多的是惊讶,而并没有显出应有的慌乱。
我和刘二姐互相搀扶着,一人举着一把枪对准了他们。尽管我很不愿意拿枪指着人进行威胁,但是目前的状况让我只能赌一下——赌他们知道我们手中的东西是有效的威胁,以至于令他们能够合作一点,不会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存在。
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没有人慌乱或歇斯底里,也没有人试图攻击我们。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过了半晌才挥挥枪说道:“都出去!”我指的是墓穴尽头那有火光的墓道,尽管我也不知道那通往哪里。
“小心打死你们!”刘二姐表情夸张地舞了舞手中的枪威胁道。
他们默默地丢下了手中的工具,听话地打着火把往外走。
他们认得我们手中的武器?怎么可能呢?我对他们的合作态度既感到欣慰也感到迷惑不解。
我们很快走出了这个墓穴,进入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通道每隔一段墙上都会挂有一个油灯,用来照明,我看油灯里的油还很满,而且地上不时能看见有丢弃的衣物、破损的工具以及大小便的痕迹,知道这里属于比较热闹的地段。
“去哪里?”他们中的一个人很简短地问道,我听出他的声音就是刚才发布命令的人,心想大概是个比较大的头目。
“带我们去一个安静没人的地方。”我身上的伤痛得不得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迫切希望能找个地方休息。
大约走了有上千米的路,我们来到一处比刚才那间小很多的墓穴。这里停放的棺材也小很多,整个儿横截面积也就相当于刚才那个棺椁的的一根梁那么大。不过对于我们现代人的平常所见来说,一间房子那么大的棺材也是不小了,怎么能靠人力恭恭敬敬地抬进来我是真有些疑问的。像刚才那么大的棺椁,估计只能在墓穴里现场制作了。
棺椁放置在墓穴中间凹进地面的一个深穴里。我站在附近就能看到木质的棺椁中,有条外观很精致,几乎刚好能放进去的陶瓷棺材。我好奇地想探头进去看时,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头目伸手挡住了我。
“里面的机关还没破解干净,小心点!”他指了指我的身后,我回头看见了墙上钉着的几根由硬弩发射出来的箭矢。那些箭矢深深地没入墙体中,只留了截尾翼在外,可以想见当初发射出来的时候那力道有多么大。
“天呐!”我不自禁地做了个鬼脸。
“这是用来专门制作机关的假棺材,真正的棺材在里面。”那头目说完,不知按了哪里一下,就打开了一个隐蔽的石门。那石门简直就跟周围的墙壁一样,不是有人打开,我根本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个门。
那头目问也不问我一声就带着他的几个手下走了进去。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狐疑的表情说道:“后面追踪的人越来越近了,你身上的伤也需要一个地方静养吧。”我身上的伤的确使我非常痛苦,几乎要走不动了。
好吧,就算他说的全是对的,但现在怎么说我也是绑架者的身份,他们是被绑架的啊。这小子怎么跟导游似的,满不在乎地帮我打算起来了?
那头目冲我身后扬了扬下巴,我听到确实有人在接近的声音。
“来吧!他们马上就能赶到这里了。”头目有些无可无不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