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宿从小就是个书虫。
他在上小学之前就认识了数千的汉字,并能熟练运用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每当他拿到一本课外书,他会一连好几个钟头坐在小板凳上专心地阅读。
“就算是一个晴天霹雳在他身边炸响,他都未必会斜一下眼睛。”他的妈妈这样评论他儿童时期在读书时的状态。
有一段时间,李宿非常痴迷于天文学,发誓长大以后要做个天文学家。他对能找到的有关天文学的书籍都如饥似渴,每天跟要好的小朋友也是大谈星系黑洞什么的。他的父母都为他的梦想而自豪。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李宿悄然放弃了他的天文学家梦想。所有看完或没看完的关于天文学的书籍,都被他塞进了一个纸箱里,推到了床底下的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
他的父亲专门为此找李宿进行了一次长谈。经过耐心的交流沟通和诱导,十岁的李宿说出了让他爸爸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段话:“宇宙实在是太大了,无边无际。地球在宇宙中,连海滩上无数不起眼的沙砾中的一颗都不算。而这个地球有可能是宇宙间唯一有智慧和生命的天体。我越研究就越害怕,我想到了死亡,想到了人类不可避免的永远消失的结局。地球太脆弱了,宇宙间无数天体都有毁灭地球的能力,即使没有谁来毁灭地球,地球也会和太阳一起逐渐走向衰老和死亡。
有科学家提出宇宙大爆炸假设,那么大爆炸之前是什么?是不是无尽的黑暗和混沌?
也有科学家提出宇宙的未来是走向坍塌,整个宇宙将逐渐走向毁灭和死亡,那么我们人类将怎么办?
你想想,人类完全消失了。地球上连曾经有过的生命的辉煌和文明都留不下一点点痕迹。没有任何生命能够知道我们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过,创造过。
这个结局多可怕呀!
我一想到这个无边的黑暗的结局我就非常地担忧,心里感觉很虚、很不舒服。我甚至吃不下饭!”
老爸当时很震惊,思索了半晌说道:“你不用太担心,地球和太阳的毁灭还需要几十亿年的时间,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也许将来我们会找到一颗合适人类居住的星球,我们移居到上面,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李宿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科幻和童话。那根本是看不到希望的。我相信我们也许找得到这样的星球,尽管目前根本还找不到,但是即使找到了我们也不可能星际旅行。首先我们不可能达到光速,即使以光速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飞行,要到达遥远的星系也可能需要几百上千年、甚至许多万年的旅行。我们不可能在飞船里储存这么多的水、食物和氧气。另外,宇宙空间到处充满了高能射线、黑洞以及无数的小行星,其中有些危险根本不可能被人先发现,然后想办法躲开的。”
李宿放弃了他深为畏惧和灰心丧气的天文学,兴趣随之转移到了其他方面。他花了两年的时间读完了小学,在进入中学后,他的数学和物理的天分充分展现了出来,十四岁时参加全国物理大赛获得第一名,随后被保送了北京大学物理学专业。两年后他考上清华模糊数学应用专业研究生。又过了一年,他获得了美国加州大学纳米技术博士研究生邀请函,正式踏上了在美利坚合众国的留学之旅。
李宿在美国的表现非常优异,他前后参与了十多个高端科技项目的研究工作,逐渐在科技界享有盛名。他还很快收获了一份非常美好的爱情。他和一个叫做张敏的非常美丽温馨的中国女留学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张敏的导师是哈弗大学的威尔曼博士。他非常欣赏李宿的才华,在他的极力奔走下,李宿加入了“马修尔计划”——即针对土星的最大的卫星——土卫六,进行投放深度探测机器人的科技项目中,这是当时世界上最顶尖的项目之一。
土卫六泰坦是太阳系唯一一个拥有浓厚大气层的卫星,上面有生命的迹象存在。这是个以美国为主,有多个发达国家投资并参与其中的一个大型联合项目。李宿的加入对他自己来说仿佛是个轮回——他又回到了天文学的研究上面。
为了确认最具代表性,而且还能以最大限度利用各方面引力以节省能源的登陆地点。李宿、张敏以及另外几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组成专家组,长时间驻扎在位于圣地亚哥东北八十余公里处的帕洛马山天文台。该天文台地处帕洛马山顶峰,拥有世界闻名的五米口径海尔反射望远镜,是世界上第二大光学望远镜。他们反复核对计算着各类数据,研究出了多套登陆方案。
秋天的加利福尼亚南部凉爽宜人,景色秀丽。然而就在那年的秋天,李宿越来越感到了不安。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他将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女友张敏。张敏取笑他疑神疑鬼的、胆小如鼠。
几天之后,一个在天文台工作多年、被人称为“老约翰”的家伙,在用过晚餐出去散步后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天文台的人报了警。随后他们把所有在天文台里的人组织起来,在等待警方赶来之前——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动用直升飞机飞来,只会使用汽车。而离这里最近的警局的汽车,赶到这荒无人烟的山顶上至少需要几个钟头的时间。——他们成立了几个搜索小分队。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每个小分队分发了武器——一支天文台员工业余时间打猎用的雷明顿单管**。
李宿、张敏和一个叫拉尔森的来自瑞典的大个子年轻人分成一组,向西北方向寻找。
他们带了干粮,一路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向西北方向搜寻下去。下午两点钟左右,他们从对讲机中得知警方已经赶到了天文台,但是他们仍要求各小组按原定方向继续搜索下去。警方将派出直升机协助搜索,并对各搜救小组协调支援。
下午四点,当直升机的轰鸣声再次消失在山背后时。李宿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低语:“令人厌恶的直升机终于走了,你有把握么?”
这句像耳语一般的英语说话声隐隐约约地在李宿的脑畔响起时,他迅速地朝张敏和拉尔森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正在七八米外的树底下说笑。
这句话显然根本不是他们中的一个说的。
那是谁?
李宿不由后背一阵冷汗,他仔仔细细地四下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慌慌张张地跑到拉尔森面前,抢过了他肩上的**,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仔细搜寻。他的举动把那两人吓坏了,急忙问他怎么回事。“我听到了说话声。”李宿解释道。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莫名其妙地说道:“是我们在说话啊。”
“嘘——”李宿狠狠地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声音就在耳畔,李宿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躲在树上呢?他举枪对着周围的大树仔细观察,但是被枝繁叶茂的大树所遮蔽的天空,让李宿看花了眼也没观察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来。
“你究竟在干什么呀?”张敏突然大声的问话让李宿颇有些气恼。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别把他们都吓跑了。”
“吓谁?”张敏依旧很大声地、没好气地说道:“鸟儿吗?”
“别动!那个家伙好像发现我们了”那飘渺的耳语般的声音再次传来。李宿一怔,低声跟张敏说道:“听到没?嘘!你听到没?”
“听到什么?”张敏的分贝根本就没有要低下来的的意思。:“你让我听到什么?鸟叫么?”
“他好像能听到我们说话。”那声音像是尽力不动嘴唇发出的。
“闭嘴!”另一个声音说道。“你这白痴,没看见他拿着武器么?”
“啪!——”李宿终于确定了方向,他毫不犹豫地用手中那把雷明顿单管**,对准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杈开了火。在树皮树叶的飞舞中,李宿听见了张敏和拉尔森的大声斥责:“你疯了吗?”、“你为什么开枪?”。也就是在这个的同时,李宿完全忽视那两人存在地竖起他的两只耳朵,极力捕捉着那微小的动静。
是的,他听见了——在枪响、**树皮飞、和两个人的尖叫声当中,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噢!”的一声低沉的惨叫,并在纷飞的树皮中看见了几点绿色的液体从树后飞溅出来。
“妈的,他打中我了。”有个声音尖叫道——尽管声音仍然很低。
李宿看见那棵大树似乎活了一般。面前的整个儿场景有种摇动感,就像他和树之间有块玻璃在晃动一样。在那晃动的地方出现了微弱的电火花在“兹兹”地摇曳。接着,他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颗花生豆大小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扑面而来。李宿无法躲闪,一下就被击中了。他只感到全身一麻,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