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听了我的条件都傻掉了。“大伟,结婚是因为男女双方产生了感情才选择一起度过余生,不是一种为了束缚住对方的契约,你说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难道我们不是相爱的吗?难道你没有想过结婚吗?现在只要你在出国之前和我把结婚证办了,为什么不可以?”我实在理解不了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的出发点不是爱,这不是我要的婚姻。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等我一年,我回来咱们就结婚。”
“一年……很长时间的。”
“也不是很长的,用一年的时间想一个完美的求婚我就嫁给你。”
一年的时间,我虽然资质不佳,估计也能连成半个魔术师了吧。“一定要这样吗?我不是不信任你,这个世界变数太多,我信不过它。”
“好啦,好啦,我不会跑掉的啦。你那么优秀,身体健康且强壮,把你自己留在这儿,我还不放心呢。”
“我你就不必担心了,身边这么多间谍,我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他们都是你的人,他们作证我才信不过呢。”
“那你呢,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也不放心啊。美国帅哥高大威猛,多金多情,该担心的应该是我吧?”
虽然心里不舒服,不放心,但是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只好妥协。心里怀着不痛快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就这样和周老师交谈还蛮考验演技的。为了不把气氛搞坏,我假惺惺地帮她计划着需要带的物品。
“要不要带一些小礼物什么的,给你那边的新朋友?中国结之类的小物件听说很受老外欢迎,而且带着也不会占太多空间。”
“嗯,那就买一些吧,买点儿小物件送人。你还挺会做人的啊。”
“你以为?我现在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各公司老板,待人接物这方面当然做的很出色了。”
这一晚聊了很久,感觉像是明天一早周老师就要走了一样。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周末啊。”
“后天?”
“嗯。”
“这也太快了吧,什么都还没准备啊。”
“不用准备,那边什么都有,带着好挺重的。”
“那也得准备一些的,明天我就不去公司了,你也和学校请个假,我们去买东西。”
这一夜,我从沙发上又搬回了卧室,然后……少儿不宜。
第二天我们两逛了我之后一年的街,箱包店、服装店、化妆品店、食品店……凡是有个门脸挂个牌子的店,我们都义务地为他们增加点儿人气。虽然周老师一直拦着不让多买,结果大包小包一个没落下。我还是担心少买了什么会给周老师带来不便,可惜我从来没出过国,想不到那么周全。
“好了,不要再买了,该超重了。”
“好吧,我也不知道还要买什么了,咱们回去吧。”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收音机里的歌声莫名带来许多悲伤,这些悲伤从外到内地渗透,在我的心彻底冰透之前,我顺手换了个频道。但也仅仅是换了一首歌曲,悲伤的感觉不敢稍微妥协,我内心的忧伤被歌曲中不断出现的情啊、爱啊、过去、离开等等流行歌曲中常见的字眼不断浓缩,一直到我心里满满的都是饱和的悲伤,眼泪就也不是意志和力量能控制的了,难道世界上的情歌都是一个调调?
世界上最恐怖地蔓延应该就是悲伤了吧,它比洪水海啸来的更可怕,没有形状却绞杀着心脏。喉头堵塞着一道悲伤,是我化不开的情感,吐不出咽不下,我一脚踩死了刹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袋埋在胳膊的环抱里无声地哭了出来。
“不是说好……要在一起……不再……分开的吗?”我夹杂着哭声的提问,惹得周老师也不禁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
哭多了,哭累了,以至于在机场送周老师走的时候却掉不出半滴眼泪,一个简单的拥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怀中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爱人却又那么陌生。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闭上眼睛感受她的气息,直到飞机悲鸣着飞走才感觉到潮湿的眼眶早已盛不下满溢的离情。别人的经历无数次告诉我这种跨海的恋情结局只有一个,可我还是放手了,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
在周老师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里,我心中没有了悲喜,所有的情感都已经随着她离去了。我们经常会视频聊天,打越洋电话,也只有这个时候我的脸上能出现真心的笑容。
“你在干嘛啊?”、“晚上吃了什么?”、“课程很紧吗?”……这些都是我最常用的句子。我发现对于她的生活我越来越陌生,能够交谈的也只有这些细琐无聊的小事,我真的害怕突然有一天,电话接通了却突然没有话要说。所以我开始了看佳慧以前喜欢看的书,追的剧,我努力的寻找着我们能够交谈的话题。在一本周老师的书中我偶然找到一张夹在书页中的纸条,上面用熟悉的字体写着:材料:西红柿,鸡蛋配料:植物油,盐。
制作方法:1。西红柿切成块,要大小不一,鸡蛋打开放入碗中,打匀,放入少许的盐。
2。锅内放入适量的油,等油热了的时候,倒入鸡蛋液,等到这个鸡蛋液都凝固的时候,用饭铲从鸡蛋的边缘轻轻进入,将鸡蛋翻过来,煎一下,等两面的颜色都呈现金黄的颜色时,把鸡蛋从锅里取出来,把西红柿翻进去,翻炒几下,会有水份析出,这个时候把炒好的鸡蛋放进去,放入少许盐,翻炒几下,出锅。
PS:出锅的时候可以适量放一些白糖。
是我的笔迹,是那段摆地摊的日子,我为住院的周老师做西红柿炒鸡蛋,那是我第一次做菜,为了提醒自己做菜的每一步,我亲手抄了一份完整步骤贴在厨房的墙上,怎么会在周老师的书里出现呢,这个问题在视频聊天的时候我问了她。
“是我撕下来的啊。记得我出院后去你家为你们做了一顿饭答谢你吗?”
“我记得,是那次啊。”
“嗯,我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张纸条,觉得好可笑。‘西红柿要切成块……鸡蛋打开放入碗中’真的好幼稚啊,当时我觉得你就不会做菜,所以住院的时候就没敢点太难做的菜,但我真的没想到你是零基础啊。”
“其实也不是,以前我也做过的,只是忽然要给你做菜了,我好紧张怕我做糟了,才一步步写下来贴在墙上的。”
“看到墙上的纸条我才知道,每天吃的西红柿炒鸡蛋是这样做出来的,然后就按着你的步骤做了一道给你们吃。”
“是吗?为什么一样的步骤,一样的材料你做的就好吃呢?”
“现在你做的也很好吃了,做菜需要一种感觉,是无数次烹饪后得到的感觉。”
“好深奥,是你的外国导师告诉你的吗?”
“是我生活智慧的总结。那天我从你家厨房撕下了那张纸条带走了,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没有啊,我怎么会想到会有小偷觊觎一张纸条呢。”
“男人总是这么粗心,其实如果你细心点儿就会发现,在你给我画画的时候我已经醒来了,还得假装睡着配合你。”
“啊……是吗?呵呵……怎么会这样?幸好当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知道吗?我当时腿上好痒的,又不敢动。最可恨的是你都画完了,还在那儿附庸风雅的题词,写完了还不走,一张纸放下又拿起来,放下又拿起来,我当时真想冲过去把它撕了。”
“周老师,对不起啊,本来想浪漫一下的,没想到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原谅你了,但是我回去以后,你得求婚要是还这么没长进我可要发飙了啊。”
求婚是男人应该考虑的事,她一个女孩子老是担心我的求婚不够浪漫,就差亲自指导了。
“放心吧,要不是你忽然提出出国,我浪漫的求婚仪式早已经感动的你一塌糊涂了。”
“什么求婚仪式?你不会也想和三儿一样学了个小魔术糊弄我吧,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简直弱爆了。”
忘了说,三儿利用我的点子求婚成功了,当时的场面和我幻想的一样,气球、白鸽、人潮,完全满足了慧娜的要求,当三儿神奇地变出一只衔着钻戒的白鸽时,慧娜感动的哭了。如此感动的现场效果,在周老师看来竟是弱爆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魔王的等级。
“不是,我怎么能和三儿一样呢,我的求婚肯定要更劲爆,更新奇,更感人,等着瞧好吧。”
“最好是,要不然别怪我当众拒绝你啊。”
每次和她聊天我总能那么放松,那么放肆,可惜因为她在那边的学业很紧,每次聊天都不能太长时间,我怕打扰她休息。关掉视频后,我就开始等着下一次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