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亭阁,陌墙一柳,蝶飞牡丹,赏心乐院谁家事?乱了的菱花,一曲应叹,如花美眷,终究抵不了似水流年……
“小羽,你在哪里?”羽颍倚在轩栏,目前花开绚烂,一如宫娥的粉黛,在皇室的落拓下,一副绝美的丹青。思暇中的羽颍,上翘的眼睫,挂着晶莹的泪珠,发上是粉晶的珠饰,一身白色的长裙,滚拓绯红的裳边,腰际间绣着的一朵不染的菡萏,清雅,恬淡,与宫中的华美底色并不相称。观扑蝶女子,花样韶华,鲜艳的罗衣,人间的烟火,戏闹花间,羽颍未必与之太格格不入了。
“给羽才人行礼了。”听到了陈公公的声音,羽颍连忙拭去眼中的泪光,露出笑容,转过身去:“怎么了陈公公?你找小颍有事?”
陈公公微微向前一步,俯下身子:“羽才人,皇上命小人为羽才人找个伶俐的宫女,小人见南蕙尚算机灵,就给羽才人给带来了。”
羽颍把目光移到陈公公身旁的一个蓝衣的女子,女子略稍垂着脸庞,收容敛色,端庄秀雅,蓝底的衣裳,轻绣这白色的花纹,见羽颍在打量着她,稍微抬了一下眼睛,羽颍便看到了她清澈而又坚毅的眸子,一个死守规矩地宫女不会有这种眼睛。
“宫女南蕙见过羽才人。”南蕙微微下身,举止从容。
羽颍还真不习惯别人给她行礼,连忙扶起南蕙,笑着说:“南蕙你别跟小颍客气。”
南蕙见羽颍来扶她,先是一罔,忙推辞:“羽才人,小人身份卑贱,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忘。”
“管它什么规矩,小颍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陈公公听语朝南蕙送了个眼色:“南蕙,羽才人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是,公公。”南蕙偷偷看了眼陈公公,又看了眼羽颍,向羽颍笑了笑,才勉强地被羽颍扶了起来,“南蕙谢过羽才人。”
陈公公干咳两声,便又是一拜:“既然小人的事已经办完,小人便告退了。”
南蕙忙又行礼,陈公公一拂手,“罢了罢了”,南蕙这才又起来。
“南蕙。”羽颍在这皇宫一个人久了,正想找个人陪她说话,眼见得是南蕙来了,心里自是高兴,便急忙唤了一声。
南蕙闻语便是低眉:“是,羽才人有何吩咐?”
“没有,没有,南蕙你别那么拘谨嘛,抬起头给小颍看看。”
南蕙缓缓抬起头,在一霎对上了羽颍那双溢满笑意,毫无城府的眼睛,见惯了宫嫔脸色的她,忽地感动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一抹会心的笑意便浮上了嘴角,恬素的脸上,别添一分灵气。
“南蕙真好看。”羽颍笑得眯起了眼睛,不像是恭维与讨好。
南蕙让这赤裸的赞美给怔住了,羞涩地别过脸去,嗔言道:“才人真会取笑人。”
羽颍听南蕙这么说,睁大眼睛,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南蕙,小颍可是说真的!”可能是忽然喊高声音,羽颍感到嗓子有些痒,便咳了起来。
南蕙双眉一皱,忙走过去替羽颍拍了拍后背,见羽颍的咳听了下来,才在心里舒了口气:“南蕙给才人斟杯茶来吧。”
羽颍坐在庭栏的石级上,猛吸几口气:“好吧,小颍也正好渴了。”
——分割线——
喝完南蕙小心端来的香茶,这初春的天,春寒料峭,子轩可是特意吩咐千万不能让羽颍冷着,便劝着羽颍:“羽才人,这天气也还有些凉,不如南蕙扶才人回去吧,要是冻着了,可不好。”
一开始还以为南蕙是说笑,没想到南蕙真的过来扶她,想到自己一没劳二没病的,好端端让人扶着多奇怪,连忙反射动作一样跳到一边,一步三跳地跑开了,咂吧着嘴巴,满脸的精灵古怪:“小颍自己走,哈哈,小颍自己走。”
“哎……”真是个古怪的主,南蕙跟在羽颍的身后,不住地提醒,“才人,你别跑太快,小心摔了。”
回到屋子,羽颍一眼便看到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急忙跟上的南蕙见了,连忙行礼:“给各位修容,修仪,昭仪请安。”
“起来吧。”一个女人翘着指尖,矫情地掀了掀茶香,眼睛朝屋梁挑去,并没有去看南蕙。
南蕙也没计较,自己起来了,羽颍见眼前这群女人架子如此之大,心里有些发颤,便向南蕙小声打听:“南蕙,这些女人是谁啊?”
“她们……”南蕙还没来得及说,另一个衣着鲜亮的紫衣女人便几分假意的亲昵,故意扯高了声调:“哟,这位一定就是皇上新封的羽才人吧?”
羽颍干干地笑了笑,应答道:“是,是。”
听了这句话,那群女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没有,我们做姐姐的就是怕妹妹刚来的宫里,怕妹妹不习惯,就来看看妹妹。”
“哟。妹妹长得真俊啊。他日为皇上诞下皇子,封妃之日,可别忘了姐姐我们啊。”
“……”
听着这些女人故作娇媚的笑声,羽颍心里不禁发毛。南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其实在宫中一些只有妃位却不得圣宠的女人去攀结得宠的新人,在这宫中已经不算新鲜的事了,这些女人或许是从未得宠,一直冷落深宫,又或许是曾经得宠,失宠以后,却又不甘寂寞,才有一次次地怂恿着更多的人去重复她们的命运。
“啧啧。”一个女人嫌弃地拉着羽颍的衣服,一脸惋惜的样子,“妹妹怎么穿这么素的衣服啊?”说罢,把羽颍拉到了桌前,捻起桌前那色泽饱满的罗赏,“妹妹快看看这些衣裳,妹妹要是穿上这些衣裳,皇上可一定会喜欢的。”
羽颍望着那些衣服,颜色可真叫一件比一件靓丽,她本身不排斥穿大红大紫的衣服,但自从嫁了羽渐后,穿衣打扮一直随羽渐的喜好而定,羽渐对抢眼颜色的衣服可是最反感的了,要是她穿这些衣服让羽渐看了,还不休了她才怪。至于那个皇上,那个和自己没有半文钱关系的男人,他喜欢别人穿什么衣服,观自己啥事?
正想向南蕙问一下该怎样回绝这些苍蝇一样的女人,眼睛掠向四周,但却不见南蕙身影,嘟囔着,这南蕙跑哪去了?
这宫里正热闹着呢,一声尖锐的咳嗽便使房内聒噪的女人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萧后叹了口气:“起来吧。”用手绾了绾散在耳边的几丝鬓发,一步一摇地走到了桌前,一摆手,便把桌上的衣服全都扫到了地上:“予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能让皇上喜欢的衣服。”
此时,便有一个宫女把一身云锦衣捧了过来,萧后捻起云锦衣,用眼角瞥了一眼羽颍:“羽才人,你说这云锦衣美不?”
羽颍看向云锦衣,薄如蚕丝,明若珠光,轻仿燕羽,朦似朝雾,霓裳仙纱,即是此一云锦宝物啊。
萧后见羽颍看得睁大了眼睛,就得意地笑道:“羽才人可是喜欢,可想要?”
“嗯嗯。”羽颍以为萧后要把这云锦衣赠与自己,连忙不住地点头。
“放肆!”萧后忽然沉下脸色,“这云锦衣可是皇后的专用衣料,你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想和予平起平坐!?”
看着羽颍被吓了一下,萧后在心里细细地玩味着,你仗着皇上喜欢你,就想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看看这后宫是谁的天下。
“漪珺,掌嘴。”
“是,皇后娘娘。”一个宫女便像羽颍走来,朝羽颍就是一巴掌,但羽颍怎么说也是北剑的人,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还是不是她对手的,三的两下,那个宫女便被打趴在地了。“你!?反了,来人,给予把她压下去!”萧后气得直咬牙。
就在众人以为羽颍要遭殃之际,门外“圣旨到”的声音便让所有人姑且停了下来,跪地接旨。
带圣旨来的是陈公公,陈公公的身边不是别人,正是南蕙。
“妾等听旨。”
“蒙天庇佑,我朝昌盛。斯有羽氏名颍一女,端庄贤淑,仪态可人,故晋升为贵妃,念名中有羽一字,许搬与羽翊宫,免跪拜之礼,并赐浴正心宫。贵妃娘娘,快接旨吧。”
羽颍上前一步,把圣旨一手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你啊,大老远的把它送来。”
皇后听了,杏眼里尽是瞳火,这下倒好,自己的下马威还没树立,又助长了这丫头的气焰,心内气着,转念一想,这羽翊宫不一直是谢婕妤住着的吗,怎么就赐给这丫头了。
被宫女搀扶起来后,萧后叫住了陈公公。
“不知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萧后笑得比哭的还难看:“这羽翊宫不一直是谢婕妤住着的吗?”
陈公公照着子轩的吩咐,也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回禀皇后娘娘,方才小人愚钝,不察圣意,也是这么问的皇上?”
“那皇上怎么说。”
陈公公朝正心殿的方向一拜,便故意拿调道了出来:“皇上有言,只要是把羽翊宫腾了出来,哪里有空的地方,就让她自己到哪去。”
萧后听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拂袖便去,留下一片参杂着几声嘲笑几分妒忌的“恭送皇后娘娘。”
陈公公朝各位妃子一拜:“皇上也有言,让各位娘娘也早回宫歇着。”
女人们听着这话,揶揄着便成群地走出了们,陈公公向羽颍一个示意,也退了出去,只留下羽颍和南蕙。
羽颍抱着南蕙一阵欢呼:“南蕙你太伟大了,是不是你给那男人报的信,你救了小颍,小颍爱死你了。”
南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忠心效主,是南蕙应该做的是,娘娘言重了。”
死乞白赖地黏着南蕙好一会,羽颍才缩回了那罪恶的爪牙,疑惑地望着南蕙:“对了,南蕙,赐浴是什么意思?”
南蕙在一旁窃笑:“这赐浴啊,简单点说就是,皇上觉得他哪里的水比较好,叫才人你去他那里洗澡。”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小颍懂了。”
……
——分割线——
正心殿——子轩掀开纱幕,缓缓地走进浴池,池水清澈,池中人儿的胴体的轮廓清晰可见,袅袅升起的热气,血红色的玫瑰花瓣,此刻的风光很是香艳呢。
听到了子轩的脚步声,羽颍便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男人你怎么偷看小颍洗澡!?”
子轩轻轻地来到羽颍的身边,放轻语调:“放心。相比于女人,朕更喜欢男人。”说着,把手中的云锦衣在羽颍面前晃了晃,“看,喜欢么?”
羽颍看是云锦衣,便要用手去夺,子轩故意把它拿开,谁知羽颍便在浴池中站了起来,没有温泉和玫瑰花瓣的遮掩,羽颍的身体之于子轩可谓一览无遗。
见眼前的子轩呆住了,羽颍眯起眼睛:“喂,男人,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么?”
子轩用手背轻轻擦干额上的汗珠,暗暗叹了口气:“那朕也不是对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羽颍听了,便没好气地从新坐了下来,一脸狐疑地盯着子轩:“哎,男人,你送小颍那么漂亮的衣服,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子轩笑了笑,上扬的丹凤眼里的笑意就更明显了:“对,朕要用你来气一气萧后。”
羽颍拍了拍自己的胸腹,笑着说:“小事一桩,气人这种事小颍最拿手了,小颍以前总是把师父和小羽气得直翻白眼的,这事就交给小颍吧。”
子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别人夸自己会气人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等子轩好不容易停了笑声,羽颍拍了他一下:“男人,衣服。”
子轩站了起来,往寝室走去,挥了挥手中的云锦衣,坏坏的笑声:“朕和这云锦衣在床上等你,想要的话,洗完澡就来吧。”
……
床上——“男人,你为什么要和小颍睡在一起?”
“因为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那你为什么要抱着小颍,也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女人你把朕的被子都抢了,朕怕冷。”
“人家习惯卷着被子睡嘛,男人你叫人拿张被子进来。”
“皇帝怎么会和妃嫔同床异被?女人你把被子分朕一半,朕就放开你。”
“那,男人你还是抱着吧。”
“女人你没节操。”
“节操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