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会议室内,张中平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杂志,白明看着白景佑双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uncle白明,“uncle,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明的脸色并不好,一辈子很少能看见他喜怒于行的样子,“是你动的手脚是吗?”
“金仓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投资!”
“叔叔,你当初故意反对金仓的项目其实暗中却在迎合,张省长是官场上的人,你想让一位政治家守住秘密,实在是有些难!金仓正式私有化后,全部都是按照你的步骤一步步的融资然后上市。”
“不,这次我是做长期的,我不会变现图利,我要让这公司起死回生!你这一搅和,我用来再买回你手上的股票的钱,原本可拿来让工厂现代化!”
“工厂现代化?你是打算收购它,然后低价卖给日本松陵。”
“景佑,付代价的可不只有我,还五千名员工的生计和两代金矿的工人!”
“如果我没有说错,叔叔,当你接受JJ电子的时候遣散了多少人?三千人!”
白明被白景佑戳中要害,没有反驳,“我要买回你手中的持股,明天就会宣布投标出价,价钱很好,每股65美元!我希望你能做出承诺!”
“uncle,摊牌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只会两败俱伤!你可以独拿回那件公司,真是有趣!”白景佑轻巧桌面,看着远处事不关己的人,开口:“中平,金仓的公道价是多少?”
张中平连头都没有抬,“清盘价值更高,每股80美元!”
白景佑嘴角擎起讥笑:“uncle,我不想狮子大开口,我让一下,每股72元,怎么样?”
白明看着侄儿,忽然明白了自己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景佑,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吗?”
“不错,uncle,我只是将计就计,有些事情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逼我到这一步的,当年父亲去世,你联合股东逼迫爷爷让出董事会主席一职,我就开始防范你,如今,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72美元,成交——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你赢了”,张中平合上手里的八卦杂志,笑笑,“用BIF的股份换取金仓,不知他是不是昏了头了!”
“当然不是,是他的野心太大,盯紧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狐狸一只,下面怎么办?”张中平拿起白景佑办公桌上的卡通笔筒,“幼稚!”
白景佑从他手里拿回笔筒,放好然后摆正位置。
“我猜他会敌意收购,ZL——霍罗亚!”
“我担心他们暗中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让他在台上耍着,你看着,最后看完了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岂不是会暴漏吗?不需要那样冒险的做法!”
“看过骗中骗这个电影吗?”张中平狡黠的一笑,露出算计的样子。
白景佑出了办公室习惯性的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眉头微皱,才想起来,白数在习利家,“江叔,去习利家。”
“我也去!”张中平狗腿的跟在他的后面,习利那家伙有一窖好酒,他要去搜刮几瓶回去孝敬那只小云雀。
看见白景佑怀疑的眼神,张中平傻呵呵的笑道:“庆功嘛!累死累活的一个月。”
白景佑扶着额头微微摇头,往电梯里走。
“白明银行的股份怎么办?”
“买回来!”
“听说霍家向主要交易银行施压了!”
白景佑脸色一滞,放在右腿的手指下意识的点着膝盖。
“谨慎些,霍罗亚不可能按兵不动!”
“知道了!”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白树的前额,就好像写神秘的文字。
囡囡叹了口气,自从白景佑把白数送到习家后,她每天都这样,很少说话,掩饰的笑,让人心疼,掂掂手中的盒子,犹豫着该不该拿给她。
囡囡想起给她盒子的人说的话:这是白数的人生,从来都没有人可以为她做决定!“白数,有人给你的!”囡囡走过来坐在白数的身边,还是把手里的红绒盒子递给她。
白数没有接过盒子,只是愣着神看着那盒子说不上什么表情。
囡囡看着白树这幅摸样,心中不忍,“什么破玩意,不看了,我去扔了。”
“囡囡……,给我吧——我怕有一天会后悔”,白数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接过了盒子。
白数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条脚链!太阳的光正好招进来,金色的链子闪着晕黄的光。
“是白景佑吗?”囡囡看着那条金色的脚链,问她。
白数肯定的摇头,她的脸显出痛苦和彷徨,仿佛是一个纵容惯了的孩子,平时有求必得,现在却遭受了不如意一样。
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左脚的内脚踝,只有一个人知道她那里的伤,是——罗亚哥哥。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囡囡问她:“送东西的人呢?”
“……,还在门外!”
白数疲乏的坐了下去,将一条腿盘了起来,只觉得心凄楚的发胀,胀的几乎把胸口也烈破了,同时又在那里断断续续的跳着,她的手冰冷。
“囡囡,我出去一会儿……,不要告诉白景佑,拜托!”
“白数……”,囡囡跟着白数追了出来,她不能让白白数一个人面对。
白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囡囡,眼神坚定,“囡囡,我的人生一直没有过过我想过的人生,现在让我放纵一回好吗?总要划上句号才能从新开始不是吗?”
习家大门外,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了路边,白树喘着气隔着黑色的玻璃纸看向车内,这是十二年的沟壑,这是无尽的委屈和泪水。
眼泪涌自白数的眼睛,眼泪不是时常携来安慰的,当眼泪在胸中抽汲了许久之后,终于流了出来,是急骤的,白数慢慢的蹲下身子,她的身体承载不了心中的伤,这一个更是宣泄。
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紫姝。”
清清冷冷的小心的呼喊,白数从压抑的眼泪变成了哀愁的噤哑的痛楚的眼泪,很吝啬的流了出来,被推移不动的苦痛的重量从心头绞出来一滴一滴的眼泪,它们不会安慰更不会消愁。
霍罗亚被白数的呜咽刺痛了心,如果他的出现就是要惹她伤心,那么这些年来自己的坚持有何意义?
“紫姝,你当真不愿意看到我吗?那你为什么要出来?”霍罗亚蹲下身子和白数平视,眼睛中同样是化不开的伤。
霍罗亚听得到自己的心在胸中忐忑乱跳,血液在那里沸腾,脸上被一阵阵的风吹着,它鞭笞一切,扫荡一切,突然停住,好似有个雷霆万钧的意志把这一切都给镇压了。
“别哭,白数,别哭”,霍罗亚把白数搂紧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她还是那个喜欢哭的小丫头,没有变,变的只是时间和地点而已,霍罗亚在心中安慰自己。
“罗亚哥哥,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白数在霍罗亚的怀里小声的呜咽,她真的恨,真的恨。
“对不起,对不起,小紫姝!”
“我伪装起自己,让别人以为我都忘了我姓王叫紫姝,可是我只是好怕,你们都走了,如果白景佑再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我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我,小心翼翼的逢迎,用心计活着,我从来都不对别人说我有多难受,你们把我扔在白家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哭,打雷的时候我会想罗亚哥哥你在哪里……,为什么抛弃紫姝了呢?是我不够乖巧吗?为什么连你也不要要我了呢……,你不是说不会永远在我身边吗?可是我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用,你们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既然走了,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最后的话白树几乎使用喊的。
“原来,我一心要守护的,并非那么脆弱,是我自己太傻了,所以,罗亚哥哥,我不想你们了,再也不想了,我不是自私,而是要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看看你们抛弃我之后会过得的有多好!如果当初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要把我带回王家,又为什么对我好?你应该和王紫绮一样厌恶我的,这样我就不会难受,不会难过了,你知道,你们每叫过一声‘紫姝’都是一把利刃刺向我的心”,小白数揪住胸前的衣服,紧紧地攒在手里。
“紫姝……”,霍罗亚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白数的手腕,可是她却避开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无法挽回了一般。
“求求你了,别再叫这个名字了,我配不上这个名字,你心里的那个小紫姝在你离开她的时候就已经回不来了!”
太过绝情的指责,太过怨恨的语气,太过凌厉的愤怒,白数狠狠地发泄了心中压抑了十二年之久的委屈,这一刻宣泄的淋漓尽致。
霍罗亚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涌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一种委屈若能被看到、被理解,总好过有苦难言,而有苦难言,又比无从选择好过不知多少!
“罗亚哥哥,链子很漂亮,可是脚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白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拉开和霍罗亚的距离,把手里盒子推到他的跟前。
“痊愈?”霍罗亚慢慢瞪大了眼睛,皱紧了眉头,撅着嘴,扇动着鼻翼,咯吱咯吱的咬着牙,她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太过直白,“十二年了,的确是太长了……紫殊,你恨我是吗?”
“我不恨你,因为白景佑说过,人的心只有那么一点点,装了太多的恨就没有办法装下爱了!”
一句话明确没有让霍罗亚开怀反而有种抓不住的飘忽感袭上心头。
“罗亚哥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姓白单名数!”
无力感一点点的侵袭着霍罗亚的全身,“他,白景佑对你好吗?”
“他给了我一个家,一份依靠,一个可以让我安心的地方,一个即使下雨打雷的时候也不会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