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车子平稳前进,霍罗亚几乎一夜未眠,对于白景佑,他失了主意……
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
下雨了。
毛毛细雨。
他讨厌雨。
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
正如讨厌不明媚的自己的心。
缩回身子,关上车窗。
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
支离破碎的眼泪。
霍罗亚收回视线,不知道是香港的天气还是他离紫姝太近的缘故,竟然会悲天悯人。
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
闭上眼,睡不着也就算了,不勉强自己,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再次睁开眼,呼啸而过的是霍家堂口,已插身而过,放眼望去,远远便看见了霍氏大厦的巨幅招牌,那是未来。
一个月前它还是3A银行的香港总部,现在却变成了霍氏将要合法纳税的招牌,更像是一种承诺和态度。
“停车。”
司机闻言疑惑地回头,“Albert,还没到目的地。”
霍罗亚已经给钱拉车门了,“没事,我自己走过去。”
他决定正式接受霍氏,虽然动机并不单纯,但是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积攒了再多的财富,也像行走在冰层的孤魂,没有安全感……
霍氏在香港经营了几代人,它所积攒的人脉和影响力是他毕生都没有办法超越的,如果想赢白景佑,最起码要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而霍氏是唯一的捷径!
可是眼前,他的障碍是霍兰英,也就是他的父亲的其他三个儿子:霍宗奇,霍宗山,霍子同和两个女儿:霍英子,霍英诺。
睡会吧即将到手的利益和权势拱手让人?
霍宗奇好色,几次离婚,在香港闹得沸沸扬扬,他的钱连赡养费都未必够分;霍宗山暴虐,警方手里压了几宗命案,直指霍宗山,但是碍于霍家面子,不得不一压再压;霍英子是二姐,很有头脑的女人,曾经掌权霍家,但是和弟弟霍宗山意见不合,远去澳洲,没有记错的话,也只有她曾经维护过自己;最小的妹妹,今年只有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这里面唯一称得上对手的只有他的四哥,霍子同!
和他一样,霍子同是霍兰英的私生子,但是霍子同的外公却很厉害,上海浦东的先行开发者之一,这也是为什么霍兰英的妻子允许私生子进门的原因;霍罗亚自嘲的笑笑,不知道他的这位小哥哥在霍兰英身边长大是不是真的幸福!
哈佛法律系毕业,也是哈佛校史是第一个华人学生会主席,麻萨州五校华人学生联合会会长。
在霍氏漂白的过程中,后续的法律问题都是经过他手,显示出的手段魄力都很让人赞赏。
霍子同曾经约过他,但是他拒绝了,亲情——很久以前他就没有了。
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过十余载光阴。
十二年前的滨海金融区远没有如今这么繁华,现在,放眼望去,这里俨然曼哈顿的翻版。
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没有感情的怪物。
很久以前,历来高高在上的霍兰英总是会在这个路口叫司机停车,他自己则亲自拉着他的手,走完这条路。
直到公司楼下。
霍罗亚每次都会嘟着嘴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问得次数多了,便不再问了。
同样流走的不只是时间还有对霍兰英的信任和依靠。
到了霍氏楼下。
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看不到顶。
玻璃帷幕,大门气派,进进出出的人,光鲜亮丽,都是些金融业的佼佼者,连走路姿势都带点跋扈的嚣张。
霍罗亚第一次抽身事外,以局外人的视线看着他们,这样的生活,他也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