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姓氏问题因为沈烟洛的存在而敲定。
老伯提议:“请太子赐沈字为姓。”“沈老伯,你说什么棘手?”沈老伯又要跪下,沈烟洛慌忙扯住。
知道仆人尊卑观念分明的流萤说道:“老伯不要太见外了,这又不是在宫里,不必如此。”沈老伯这才作罢:“太子。中蛊实在是棘手的很啊。西域的蛊向来神秘,宫内当时研究出并且召告天下的,只是一些非常简单的蛊毒,据我所知,并没有流萤姑娘所中的这种。”“别说这些没用的。”皇甫秋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流萤翻了个白眼“还没当几天太子,这太子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完全。”“是。”沈老伯恭敬地答道,“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下蛊之人,以血为祭,引出蛊虫。”“那下蛊的人是谁?”皇甫秋知扯了扯床上瞎子腮边的一缕头发。
“不知道。”瞎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流萤妹妹。”沈烟洛温婉地走上前来,“这犯病的频率可是变得高了?”“嗯。”流萤惨兮兮地回答。
还真是上帝打开了一扇门,就会关闭一扇窗,漂亮的女人不好当。
“这种蛊,不是简单的蛊法。我记得当时进宫去看望姐姐,听闻后宫一个嫔妃被人陷害,最后抓到下蛊之人,以心脏为祭,才使得她免逃一死。”流萤听到如此血腥的事,配合着刚能看到的昏暗环境,着实吓了一条。
“据下蛊之人说,这蛊需要用下毒之人四十九天的血提炼出一根银针,一个时辰之内把银针注入他人体内。”“完了完了完了。”流萤惨兮兮地叫道,“等死好了。”“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皇甫秋知插话。
沈烟洛也顾不上对他耍冷漠了,答道:“当初宫里的下蛊之人为了活命,倒是留下了一张方子,姐姐跟我说过,我能回想起来。但里面的一味药材要在冬日才可以找到,可这蛊随时可能……”沈烟洛叹了口气:“沈老伯,帮我取来纸笔。”皇甫秋知抢先一步,把纸铺在床沿上,递予沈烟洛一只沾过墨水的毛笔。
沈烟洛的字清秀如人。
此时也只有中了蛊却没心没肺的当事人有闲心思考这种东西了。
皇甫秋知拿起沈烟洛写好的方子,端详了许久,硬生生的吐出三个字:“看不懂。”流萤哭笑不得。
沈烟洛邀流萤去她家歇息,流萤望着两个大老爷们欣然同意。
“流萤,这个方子你拿好。”沈烟洛借着微弱的烛光又写了一张字条递与流萤。
流萤疑惑地问:“不是已经给皇甫秋知了吗?”“我不放心他。”沈烟洛的目光有些复杂。
流萤长长的“哦”了一声。
“不过我在那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药材难寻。”“那也不见得。”流萤安慰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定是想要下蛊之人的命的,即使有方子也不会好好去寻。”“但愿吧。”沈烟洛吹熄了蜡烛,叹了一声。
流萤与沈烟洛并肩而躺,触到沈烟洛的脚才发现自己的脚竟是冰凉。
原来自己竟这般留恋么?
留恋谁呢?
是那个时而好时而坏,爱去青楼的凌青;还是那个总是身着白衣,如世外高人一般的秦易槐;或者是身旁这个娇美可人,心地善良的落魄千金;或者是那个同样穿越过来的可怜太子;或者是那个阻止她进入青楼,优雅得引人侧目,穿着民族服装更显娇美的浅鸢……
不管是谁,流萤只是知道。她不想回去,不想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流萤就趁沈烟洛还在歇息时跑了出去。
昨日的雨很大,路上全是积水。流萤就在这积水中跑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小小的绣花鞋就变成了一只漏水的船。
流萤觉得,她不光是鞋子进水了,就连脑子也进水了。
她怎么会又来这儿了呢?
对了,一定是她缺钱了。四万两银子,不能这么白白打水漂对吧?
但大门仍是紧锁。
流萤突然后悔自己把那张“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纸撕掉了。她仍是记得,那纸上的字是那般刚毅有力,叫人百看不厌。
但是谁让后事二字如此刺眼呢?不怪她,对吧?
流萤为自己找着蹩脚的借口。
“嗳,你不是要溜门撬锁吧。”流萤肩膀吃痛,回过头去。
皇甫秋知的笑脸在这阴暗的空气中也那么明媚。
“一起走走吧。”流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提议。但提了也就提了。
“好。”他们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从桥的那头走回桥的这头,在走到第三遍的时候,皇甫秋知宽厚的手掌扣住了流萤,仿佛多年的夫妻一般自然而然。
流萤低头望着那十指相扣,他的掌心太温暖,令她不想挣开,即使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场景让流萤想起了自己三岁的时候,六岁的纪念很懂事,总是这么牵着她过马路。教会她识别红绿灯,教会她什么是鸭子,什么是鹅,什么是苹果,什么是梨。
她爱他,上天注定;他冷漠,理所应当。
谁让她是胖妞,而他是帅哥?
流萤曾以为那样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距离很远,流萤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与他一起奔跑一起说笑的时光。而现在的距离,更远了吧。流萤想,这不知差了多少年,不知差了多少个千里之隔。
皇甫秋知无意识地哼起了《星晴》: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练成线……
那熟悉的调子几乎让流萤的情绪散落一地,溃不成军。
“我会治好你的蛊毒,相信我。”皇甫秋知似是呓语,但扣着的手却真切地紧了些。
他们在这桥上来回踱步,一往一返竟走到了天明。
“秋知哥哥。”流萤突然喊道。
那声音甜甜的,让来到这儿差点莫名其妙被杀的皇甫秋知心里一酸。
“流萤想吃梨花膏。”流萤舔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说。
“流萤。”沈烟洛从梦中醒来,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便唤了两声。
反倒是丫鬟小玉走进来,鞠了一躬:“小姐,有什么吩咐?”沈烟洛盈盈一笑:“怎么又这么客气了?”那丫鬟直起腰,眨眨眼睛说:“小玉以为有外人在,不能给姐姐丢脸不是。”沈烟洛勾了勾她的鼻子:“就你最机灵。”“既然没有事的话,小玉就去做早饭咯!”“等等。”沈烟洛唤住她,“你几时醒来的?”“三更天。”“那昨夜住在这儿的女子呢?”“方才刚出去。”“哦,小玉你去歇着吧,这么早就醒来也累了。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