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高高地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袍,气宇轩昂的冠,威严的一切。
流萤被几人押送到大殿,蒙上一层灰的纱裙,依稀可以辨出是齐岳买来的那套,几根凌乱的发丝飘荡在额前,脸上挂着惨兮兮的笑。
皇甫秋知坐在一旁陪审,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
流萤此时也看到了皇甫秋知,她端详了好久,最终微微点头:参见太子。凌青愣了半天,都没有问出那句:私藏玉玺,你可知罪?最终还是一旁的太监趾高气昂地说:见到皇上还不跪下!流萤被按倒在地,又爬起,又被按到在地。
在这反复的撕扯中,她的右侧肩膀露了出来。
凌青与候在一旁的齐岳的神色均是一紧。
他们仔细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月牙形的疤迹。齐岳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不用跪了。凌青宽容着,话语却是抖的。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难审的案子。
流萤笑笑,微微昂头:多谢皇上。凌青,齐岳和皇甫秋知这才看到流萤原本白净的脖子上,竟有着一道血痕。
凌青握紧了拳头,严肃地问道:是谁上的木枷!卸掉!下面一同听审的大臣刚要抗议,只听流萤说:不必了!皇上,民女流萤,私藏玉玺,罪无可赦。现今认罪,只求给个痛快。四下均没了声音。
只听得众人的呼吸,令人紧张而心悸。
你为何要私藏玉玺?凌青本是为流萤开脱。
不料流萤死心已决,昂着头嘲讽道:皇上难道不知吗?凌青无言以对。
有太监叫嚣道:大胆!怎么跟皇上说话呢!凌青瞥了那太监一眼,大殿中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凌青轻轻吐出一句:人赃俱获,明日午时当街处斩。流萤仍是挂着微笑,但已经知道是这种结果的她,还是抑制不住眼泪从两颊滑下。
嗵得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皆向响声处望去。只见太子的椅子翻过,太子倒在地上。
一旁的丫鬟急忙掩护:太子昨晚因为担忧国事不曾歇息。流萤只是淡淡地撇了皇甫秋知一眼。
来人。带太子回章华宫!凌青接着喊,退朝。齐岳突然冲了出来,跪在流萤旁边:罪臣齐岳于心不安,愿认罪接受责罚。凌青皱着眉头:你有什么罪?若是为了区区女子欺君犯上,可是会白白丢了性命!齐岳跪拜:玉玺是在下留在流萤住处的。众人大惊,凌青说:齐将军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齐岳把刀从腰间卸下:齐岳所说句句属实。
好。凌青恨得咬牙,把齐岳押入大牢。
嗳,为什么咱俩被关一起了。流萤有人陪着,也就越发活泼了起来,不是应该男女分开吗,你沾我便宜怎么办?齐岳深情地望着流萤:让你受苦了。流萤笑笑:你这模样我还真不习惯。咱俩这算不算殉情啊!齐岳说。
谈到死,流萤的眸中瞬间闪过哀伤。
齐岳捕捉到了流萤的情绪,只好安慰:人死不能复生。流萤本身就是受不了别人安慰的人,听到这儿不禁眼泪汪汪:他要做我哥哥呢。齐岳没有答话。
流萤抬手抹去,换了一副冷漠的脸孔:我知道你不信我。不信,我为何在这里。齐岳看着流萤眼角的一道灰印,只觉得好笑,嗳,脏麻袋。流萤白了他一眼,从腰间拿出那个荷包:多亏你有情有义啊!不然我的这一片真心就要付诸东流了。齐岳接过荷包,发现里面夹着的他亲笔所写的字条: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诬陷你?谁知道呢。流萤往墙上一靠,把胳膊枕在脖子下面,得意洋洋地说,没木枷了真好。齐岳暗自感伤。
嗳,明日我就死了,我还没嫁人呢!流萤凑近齐岳,眨眨眼睛。
齐岳的心跳倏地加快了几番。
要不,本姑娘就委屈一下,嫁给你得了。流萤摸了摸脏兮兮的衣服,这可真落魄啊!齐岳随口说道:在哪洞房。流萤抬手打在他的头上:洞个屁房!嗳,你骗我玩儿的啊。齐岳挠挠头。
没有,我怎么敢骗堂堂齐将军呢,他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把我压走关起来的。流萤没好气地说。
你可真小气啊!哪有天子大气啊!流萤夺过他手里的荷包,嘲讽道。
齐岳暗自伤悲,原来他付出生命,都抵不过凌青的怀疑在她心里的地位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