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穆孝勤及时“救”了我一命,我应该心怀感激,但内心根深蒂固的厌恶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当我想到和他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就不寒而栗。
如他所愿,我被他赶出来了。他现在这样,也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这样的把戏,也不知道耍了多少遍,我会上当么?当然不会。
至于喜欢,也不过是句玩笑话,针锋相对的日子他还是这样不忘挑衅我。
……
我在路上晃悠着,自从那天起,徐一一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我。
我想联系她,可是每回抓到手机时,脑海里都会浮现他们“和谐”的身影。就像一根刺时不时扎在心里,虽然不会流血,但那股阵痛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让人痛呼,从而也让人不可忽视。
我恼恨的将手机塞到自己的口袋里,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少年穿着白T恤坐在长板凳上。头顶上树如伞一样将他包裹起来,耳边的碎发挡在他的眼帘,他有些焦躁伸手将碎发摞到耳后根去。瘦弱的身影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我认识他,他是苏言,穆阿姨的儿子,苏言。
虽然只见过一面,还是匆匆的一面,但我还是准确无误的认出了他,因为他就是那么令人难以忘记。
我走上前去坐在他旁边,感受到我幅度的动作,他有些诧异回头看我两眼才重新低回头继续跟他的头发作斗争。
估计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吧?
我有些好笑,过了一会儿,我才小声的开口生怕惊吓到他,谁让他像一个小白兔一样可爱。
“你是苏言?”
他再次转过头,在毒辣的阳光下,我才看清他的眼睫毛原来比女生的还要长,一眨一眨的像蝴蝶翩翩起舞。
果然是个洋娃娃!我在心里不禁同意徐一一曾今评价苏言的说法,这样美好的少年,怪不得徐一一会这么喜欢他,喜欢他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是?”苏言皱起眉毛,黑曜石的双瞳漆黑的看不见底,却也像要吸了人魂魄。
心脏顿时跳动加速,我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不敢再看,等到心情好不容易平复好才缓缓开口,“我是徐一一的朋友。”
“你是她的朋友?”听到我的回答,苏言像听到什么震惊的话,明显激动起来,迫不及待询问,“那你知道一一在哪么!”
在哪?我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但看着他果不其然的失望重新低回头时,我又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不加掩饰的伤感,只好赶紧找其他话题跟他聊。
“你跟徐一一怎么了,闹矛盾了么?”
“嗯,是的。”
“怎么现在才找她?”
“我以为……我以为过两天就好了,没想到没想到……”
“那等你找到她后,要好好的哄她”
估计知道我是徐一一的朋友,苏言也不排斥我的问题,很听话的一一作答。
我突然喜欢上这个少年,单纯的以姐姐的心态喜欢上这个弟弟。他干净的好似没有沾上一点污渍。
就像一个天使,误打误撞的出现在这个世间。他是穆阿姨的儿子,说起来还真算是我的弟弟吧。
“那你在这边干什么啊?”我看了看四周,荒芜一人,当然除了我们俩个。
“我……我有些累。”白皙如娟的脸蛋被两块红晕浸染,这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男生。“我到处找她,可是都找不到,所以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你跟徐一一很要好么?”
“嗯,很好。”
那你喜欢她么?我没敢问出口,只是听着他认真的回复,我也认真的仔细聆听他所说的每一切,想到徐一一跟我说过关于以前他们之间的故事,我突然明白了徐一一为什么会这样惶恐不安。
苏言太美好了,正因为过于美好,才会吸引别人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他,了解他,从而来认识他。而徐一一却想自己一个人独占他,可是她独占了他,却又害怕着苏言未来某一天离她而去。
她喜欢他,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正因为喜欢上了,所以徐一一才以这样的方法来考验他们,从而让她得到她自己想得到的答案,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她的用心,她只不过是想使自己得到心安而已。
阳光普天照耀下,地上全是金黄的斑驳树影。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树影在他脸上形成大小不一的痕迹。
高挺的鼻子下是一薄唇,浅浅的纯色显出温和的气息。
这是一个温柔的少年。
我静静地凝视他,心情也在此安静下来,在这样的少年面前,任何人都抵不住内心油然而生的自卑。同样,也带给人无法完全消散的危机感。
可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到徐一一跟吴梓晨的背影,再看着眼前这个恬静的少年,心情也再次沉了下来如一暗夜深潭,波澜不惊。
……
和苏言告别后,我又孤身一人在这路上游荡着,天气很热,我却为此乐不思蜀。内心深处也期待着自己会“偶遇”某个人吧。
也许是老天爷在作怪,路过一个巷口,转弯我便遇到了徐一一。
我跟她一起诧异的看着对方,我诧异她在这里,苏言却没有找不到她。而徐一一眼中的诧异我却不得而知。
“你……”
我们互相指着对方,时间停滞几秒,也一起笑了起来。
命运就是爱捉弄人不是么?
我们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微风吹拂着,倒是给这炎热的夏天带了丝凉爽。
“我刚才看见苏言了,他一直在找你,现在应该在前面,你要去找他么?”
我仔细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我疑惑,有惊喜,有开心……很快就变成了冷静。
徐一一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我还是其它。
“我等他找到我,然后,站在我的面前。”
我无语看着她随着话落而越发坚毅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人一旦钻牛角尖是不是都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啊,无聊啊,随便逛逛,你呢?”
“跟你一样,随便逛逛……”
……
气氛陷入死般的沉寂,尴尬的氛围在我们之间流淌着。
终究还是我打破这个虚伪的平静。
“你跟吴梓晨是什么关系?”
她没想到我会这样直接进入主题,大大的眼睛四处游荡始终不敢正式我。
我的心,也随之冷了下来。
良久。
“我和他,是男女朋友。”
血液骤然冰冷,一股蚀骨的疼痛涌上心头。有什么东西,好似从身体里彻底的剥离。
“你……你不是喜欢苏言么?”我艰难的抬头问她,双目紧锁她的表情,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你没事吧?”徐一一有些担心,看到我摇头,只好嗫嚅着嘴唇,“我是喜欢苏言!可是……可是我就想用吴梓晨来刺激他……”
话音越来越低,我禁不住冷笑。
“你知道我是吴梓晨的女朋友吧?”
她回过头对上我的视线,用无言来告诉我她没有否认。
凝视着她,一股念头突然破涌而出,怎么也挥不下去。
“你也知道我是苏言妈妈什么人,所以你才来接近我的?还是因为吴梓晨的事情来和我做朋友的是吧?”
语调越来越高,我回想到之前跟徐一一的认识到结识,从莫名其妙到成为了朋友,从前不久我说我认识穆阿姨时她一脸淡漠的表情……
难不成,接近我,也是因为吴梓晨??
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张娴你听我说!”看到我这么大的反应,徐一一也没有想到,慌乱的开始解释:“张娴,虽然一开始我是想通过你更清楚的认识苏言的妈妈,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一直到前不久我认识了吴梓晨,通过他我更加的想认识你,可是,跟你做朋友的这些天,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这个朋友,真的……”
听着她不停地解释,像是不停向我证明她是真的想跟我做朋友。
可是,她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她接近我是不怀好意的。
更何况,她还和吴梓晨做了男女朋友,那我算什么?苏言又算什么?我们是你们俩之间手中的玩物?恋爱的调剂品?
“够了!”我站起身打断她,强压住喉咙的颤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表示自己的发毒誓般的坚决,“徐一一,这一刻我再也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朋友”!”
说完,来不及顾不上她的反应,我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生怕自己的脆弱在这一刻如坝堤崩溃。
我的软弱,我的自卑,我不想在这一刻全部流露出来。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疼到让我难以呼吸。
你是我的朋友么?你是么?
不,你不是,从来不是。
这样不单纯的朋友,有谁会真正在乎呢??!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知道是你改变了我,还是这本来就是变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