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飞弈来形容天界的话。
她会摇摇头,然后叹一口气,最后吐出四个字:“我好无聊。”
像飞弈这种性格跳脱的人居然可以成仙,并且能在天宫生活这么久,不能不谓之为奇迹。
不论如何,她都愿意留在仙界,因为有留在仙界的理由。
但是此时飞弈的理由似乎是让飞弈的心情变得不太好。
“飞弈,我很忙。我马上就要学会这个天界最高深的最难学会的仙术了。”“理由”这样说着,朗朗清澈的嗓音宛若清泉,一向透着清冷的面容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剧烈的感情波动,那黑夜的深眸也为此染上了光辉的色彩。随即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面容上带有十分的歉意:“弈,对不起,今年我不能陪你了。等这个仙术娴熟以后,明年一定陪!”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等下次……
明年一定……
这种话她已经听了好多次。
飞弈暗暗的垂下了头。
三年前的天上元宵盛会,他是这么说。
两年前的她凡间的一千岁的生日,他是这么说。
而今天,她最重要的朋友和魔界战败身亡,一向开朗大条的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心灵几乎要崩溃。她带着百分百的希望来找他,希望能得到一丝安慰。
结果……
他还是这么说。
等等等……
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眼中的人一袭蓝衫,月色腰带,融于无垠的日光。他的眼中闪着波光,儒雅清澈,仍是一如既往的英挺精致,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
飞弈低垂着脑袋,头发的阴影挡住了她清丽的面容,也挡住了她此刻伤心欲绝的表情以及愤怒的眼神。
而她的那个“理由”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此时的痛苦,还宠溺的摸了摸飞弈的脑袋,满意的看到软软的头发微微的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他以为飞弈像平时一样沉默的妥协了。
他放心的双足轻盈一跃,无声无息,宛如鸿毛浮水,瞬间消失在了飞弈的眼里。却不知道他已伤透了这个姑娘的心。
此时的飞弈已觉身心疲惫,她无力再去看陶姜的背影,也无力再追上去告诉他自己的难受,她觉得她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陶姜,再见。”
飞弈跃下了云端,如同一只孤傲的白鹤,身姿绰约。
三年后,花费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陶姜的终极仙术终于完成了,这是一个几千年来鲜少有人可以练成的仙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难度,更是因为这仙术对仙力的纯正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就算是一直被誉为天才的陶姜,他也几乎是对世事不闻不问了近三年,才能把这个仙术的成功率做到了百分之百。不过也正因为他是陶姜,才可以在仅仅三年就把这个仙术融会贯通。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陶姜抓住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飞弈他辛苦努力的结果,也想告诉飞弈他以后都将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他,想告诉她神仙的寿命这么长一定需要找个伴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不然一定会寂寞。
想告诉她……
天帝准许了他们的婚礼。
我们结婚吧。
陶姜顿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神仙,他想迅速的把自己巨大的喜悦分享给自己最爱的人。
英俊的少年在空中飞行,辉映漫天霞光,脚尖空点,荡起阵阵涟漪,仿佛一个巨大的光球,传递着阵阵的幸福。
飞弈的住处处于桃渊山桃渊镇的上方,当初飞弈选这个地方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里里陶姜的仙殿近,二便是希望能天天看到桃源镇那比天界美景毫不逊色的天然秀色。
他想,此刻飞弈一定又在后山吧!
她最喜欢坐在后山椅子上欣赏桃源镇青石道了。
她现在一定是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阳光洒在她白瓷般无暇的脸上,让她微眯着眼睛,一幅惬意的样子,杏眼微眯。小树的枝条为她遮挡着日光,让她可以微笑的数着树间隙中透露着阳光的斑点。
一个……两个……
陶姜幸福的笑着。
可是他这幸福的感觉并不能维持很久,因为神女飞弈已经逃脱仙界。
这时候闭关依旧刚刚出关的天帝已然发现,龙颜大怒,他坐在天界最高处的宝座上,冷漠的鄙夷着下界:“神女飞弈,堕入凡尘,一经捉拿,立刻贬为地仙,永成雕像,守护一方,以赎罪过。”
天帝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中仙岛,还回荡了一层又一层的回音。
陶姜当然也听到了。
他的身形瞬间定住,幸福也都成了凄苦。
他听到天帝接下来说:“如罪女飞弈毫无改过。”
毫无改过?陶姜觉得飞弈的这种性格……
她一定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又怎么会改过呢?
“如不改过,便打入阿鼻。永受痛苦的轮回!”
地狱?
飞弈,你怎么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空中环绕了一丝长长的叹息,似哀鸣,似悲泣,包涵着深深的无奈,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