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楠夹在上山的人群中间,寻寻觅觅。
“嗨,昊楠,嗨—昊楠。”苏云逆人流而下,昊楠顺流而上。见了面就放心了,没必要揪心等待了。他看着眼前换成运动装的女孩,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干练。
“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呆在宿舍没事可做,早来等着你。礼貌些。”昊楠瞥了他一眼,笑了。“带够东西了吗?”
“你看看。”昊楠拍拍背在身后的背包,咕咕囔囔的。
“好,走吧!”两个人的身影顺在上山的人流里面,人声,嘈嘈杂杂;人影,熙熙攘攘。
“我不想带水果,我妈非得要让我带上苹果,橘子,香蕉,乱七八糟的。”昊楠说着在家发生的事情。
“是不是你的背包很重,我的轻,要不换过来背。”苏云放下自己的肩包。
“过会儿,累了再换吧!这台阶怎么这么窄。”昊楠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上,觉察到台阶窄,踩上费力气。
“你可以斜着脚往上爬,这样防止踩滑了。吴伯母考虑的周到,山上很多卖水果的,黄瓜,西红柿,比较贵,自己带着可以随便吃。”
“我嫌沉,只带了两个苹果。早知道的话,就多带些了。”
“没事,有水就行了。”
“快看,前面是什么,这么大的石门?”昊楠赶在前面,回头看看,“孔子登临处”。
“走了,就是一个牌坊。孔子他老人家登山的地方。”世代转过多少年,那位访客走过的地方,或许遍布荆棘,如今路坦平途。他也不曾想过自己爬过之后会留下千古的流传,“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现在游客正少,给我找一张相吧!”昊楠拿出相机,塞到苏云手中。
“站好了,还要摆pose吗?”闪光灯闪过,记录走过。
“慢些,不然的话很容易累的。”
石子路上,一个个的小石子砌成,还有两道比较大的块石砌成的线路。拥挤的店铺,货物琳琅满目。泰山石,小饰品,纪念品,挂在墙上,摆在地上。
“要只拐杖吧?一块钱一只。”一位中年妇女,一口地道的泰安方言,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拐杖,向游客展示着。
“你要吗,昊楠?”苏云在过了那位中年妇女7、8米之后,开口问昊楠。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老年人,爬不动。累了休息一下不就可以了吗?”昊楠拉拉苏云的胳膊,示意他走。他感觉到从她话语中散发出来的女性的倔强。
“你准备的挺充足的,昊楠?什么时候置办的?”
“为了这次爬山,我又是逛商场,又是进户外运动专卖店。为了买齐东西,可花了我不少气力。”
“你叫着我,一天不就买齐了。不明白,问问就解决的问题。自己闷着干活,走了远路了吧?”
“什么事情自己都要亲身经历经历才知道吗?我也不能每天拽着你,上这上那,那样的话,有失本姑娘的风格。”昊楠说着,自己虽然费力力气,但是最后是买齐全了,也是挺有成就感的。
“看出来了,要强的女生。”
连续几个台阶过后,不少人在一块石碑前,挤挤嚷嚷。昊楠凑上前去,踮着脚,借着手电光线,挥毫四个大字,“登高必自。”
苏云紧跟在昊楠身后,担心她有什么闪失。“苏云,这怎么讲?”
“这是取自‘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意思是说登高山必须从低处开始,行远路必须从近处起步。这还是下面一所大学的校训呢?”
“原来这么来的,不愧来了这么多次。那让我想象这句话的意境,登高,自卑;行远,自迩。那就是说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开始,在高,始于低,在远,始于近。居高行远,都要注重一个开始。”
石碑,题词,有的人看出了字体归属的门类,有的人看出了年代或近或久,有的人读懂了隐藏在文字后面的一段故事,抑或是传说,悲哀的是有的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来泰山的游客中,一部分是烧香拜佛,求子求财求平安的;一部分是来观光的;一部分才会了解它的一点文化内涵。泰山的秀丽或许比不上南方一座水滋养的山,也可能没有其它名山大川的雄伟,但是它在文化层面上,应该说是没有一座山能够和它相提并论,这不是夸张,这也不是有意的褒贬。泰山最使人折服的不是它的风景,而是它所承载的独特文化涵义。就像生活的某些人,外表看来磕碜,可是心里一片赤诚善良,或者脑袋里装着深沉的思想,奋斗的创意。
任何一个人,欣赏风光都可以做到,那只是眼睛的愉悦,心情的快乐,能够读懂泰山的石刻,进入它的胸怀,那会更能体会登泰山极穷目所未有的超凡。去一个地方,有的人带着眼睛,有的人带着心灵,而有的人带着思考。所以有些人看到了飞云流瀑,有些看见了世外桃源,也有一些人在文化的角度重新解读一个地方的美妙价值。
“解释的挺到位,这几个月在研究所没白干。”
“怎么还没到买门票的地方?在哪里?”昊楠走了一段,还不见售票点。
“过了红门,再走一段就可以看见了。”
昊楠眼前一个隧道般的石门口,黑黢黢的。“忘拿出我的手电了,看看在我背包的外层小兜里。”苏云拉开一个拉链,摸摸没有,再拉开一个,才摸到便携手电。
“今天晚上爬山的也不少。”游客三五成群超过昊楠和苏云,偶尔看见从山上下来的,慢慢悠悠,零零散散,两两三三。
“晚上爬山凉快一些,再就是为了看日出。”
“是不是爬十八盘很累?”
“听谁说的。看你这样子,爬两个十八盘也没问题。”
“你取笑我。我追上你,有你好受的。”昊楠撵上苏云,使劲在苏云胳臂上拧着,苏云装痛得受不了,“啊—啊—你真用力呀!”她生气,还娇气,如水一样生出涟漪。他望着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潺潺涓涓。这点痛,苏云也甘愿,疼也是自己奉献给自己的心仪,留给自己的回忆“你以为我开玩笑。到了十八盘,我爬不动了,你可要背着我上去,怎么也得爬上山顶。”
“行……行……背着你上去不行了吗!”苏云的胳臂从昊楠的手下挣脱出来。苏云看见售票点,故意不理昊楠,自己加快几步登上20、30级台阶,落在昊楠自己在身后。
苏云站在台阶边缘,朝下望着昊楠,她拖着步子过来了。他,在笑!
他,伸手自己的右手,拉她最后一把,“把手给我!”
她,站在最后两个台阶下面,不动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着,在彼此那一望秋水的眸子里,谁都明白彼此的心意。她伸出右手,紧紧扣在他的掌心。
“苏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忘了。我去买票,你在这等着,不要到处转,我可不想找不到你,像那次在家具城一样。”苏云把背包放在石台上,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