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空朗。风,细细,微凉。远处的山,看不清楚,一丝丝的模糊,一丝丝的神秘,迷惑着眼睛。淡薄的云雾笼罩着泰山的高度,流动的云雾如同轻薄的丝纱布,在风中缠绕,飞舞,而在登山者看来,后背,额头,浑身的毛孔都在挣扎着拼命呼吸,汗水渗出。浑身上下蔓延着热。
“苏云,放慢一些,要不就先休息一下。”昊楠扶着半米高的石墙,坐在上面,捶着双膝,瞧着过客。疲软的胳膊也不想抬起去拿相机,咔咔地按快门。
“泰山确实是泰山,不看不知道,这么多游客,风景更不用说。”昊楠右手搭在苏云的肩膀上,小腿悠闲的晃荡着。
“你读过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吗?”
“读过呀!”
“写了敦煌的莫高窟,还有好多知名的地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写篇《泰山赋》,或者《泰山颂》也行。”
“也是,泰山太值得写了,可能是因为有太多值得写的,写不过来,作罢。”
“苏云,泰山不是有泰山石敢当吗?你对这里的石头没有研究吗?”昊楠摸着屁股下面冰凉的石头。
“这倒没怎么研究过,以前了解也只是翻了几本书。不过对宝石特别留意过。”苏云无意的话语引起了昊楠的特别关注。一个猛劲从石头上跳下来,凑到苏云脸前。
“是吗?那让我看看你是个赝品还是个真品。”昊楠笑着,瞅着。苏云一时糊里糊涂,不知道眼前的“小妖”又有什么心招。昊楠双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配饰,缀着细长的红绳。
“看!”昊楠把它放在苏云的掌心中。她,仔细瞧着那张脸,兴奋。
苏云掂在手心里面,有几分分量,珍珠般大小,镶嵌在银白的金属芯里面。它,看上去那样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又搅和着苏云。苏云脑海飞逝闪过一幅画面:平软的沙滩,一串浅浅地脚印从海岸踩向海水冲刷的边缘。一个身着羽衣的女子,赤脚,雪白的脚面,她,静静地伫立在海岸,任海风轻拂,披肩的长发,胸前佩戴着就是自己手中的玉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样吸引人的双眼。
苏云先是熄灯,摸摸,金属边沿上面有刻痕,中心之物,润感质滑;亮灯光,折射出炫灿的光线,直夺眼目。掂过来掂过去,他,闭上眼,寻思—心思着。随后,熄灭手电灯光,夜色淡蓝。他,几分淡定,成竹在胸。
“说说吧!”昊楠期待着。
“走着说吧!”苏云把它帮昊楠戴上,它在昊楠的胸前,有着月亮的光彩,淡淡一汪水精灵,蓝色的月光带浮在配饰的弧面。
“我先问问你,你是不是六月生日?”昊楠眼角闪过诧异的流光,却表现的镇静。
“不是啊!”昊楠的语言里没有欺骗的感觉。
“不会是在骗我吧?”苏云质疑这温柔,没有欺骗的语言,自己想不通,脸上疑云出出没没。
“它和我的生日有什么关系?”昊楠不明白。
“这是块月亮石,大多人把它当做宝石。现在,人们把它看作六月的生辰石。这就是我为什么刚才看到它就知道你的生日,是它告诉我的。月亮石有特殊的‘月光效应’,里面某种物质,一旦光进入被干涉以后,就会形成一种淡蓝色到乳白色带银光的晕彩,有一种月色朦胧的晕色。”
“原来是这样。告诉你吧,我的生日的确是六月。你没猜错,是我故意说错的。”昊楠恍然大悟,自己还以为苏云像那站大街的算命先生有能掐会算的本领。苏云面带愠色,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
“在很多地方,人们相信它会带来好运,还有人认为它能唤醒心上人温柔的热情,还能给予人以力量,憧憬未来的美好。”
“这是我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从小就带着,也没细想过,真没想到我爸他挺用心的。”昊楠摆弄着胸前的月亮石。
“月亮,月亮石,有情缘。”苏云望望夜空中淡淡的月光,感慨着,“你记得我的QQ昵称吗?”
“Opal·欧泊,对吧?”昊楠对自己的记忆力充满信心。
“其实那也是一种宝石的名字。欧泊呢,有一种扑朔迷离、绚烂多姿的色彩,看了之后,仿佛把人们带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梦幻世界,让人遐想。色彩的融合会使它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
“那欧泊有什么涵义?”昊楠想了解那惹人喜爱的石头会代表着美好的祝福。
“在罗马人眼里,它被看作是‘丘比特之子’,是恋爱中的美丽天使,也是希望与纯洁的象征;希腊人呢?赋予它预见和预言灵光的力量,认为拥有它必定前途无量;阿拉伯人看见它变换的色彩认为它是真主所赐之物;我们东方人更是把它看作是忠贞与神圣的象征。”
“还真不少……”昊楠感觉到自己身边就有一块欧泊,跃动着绚烂的色彩。
“火欧泊,色调如火热烈,动感,有一种冲破束缚的勇气和力量;白欧泊,有变彩,给人以清新之感;蓝欧泊,显示出一种宁静之感,平淡的心境。”
“那你是哪一种欧泊?”昊楠站在石阶中间停下来,打着手电筒,寻找着期待的眼神。
“我还不知道呢。人们追逐钻石,祖母绿,珍珠,水晶,各有各的用意,我也有自己的喜好。”
“钻石是好东西!”昊楠感叹道。
“再好也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有价值连城的,摆在闪光灯下,也有当做工业原料的,最后被磨掉。”苏云感觉到一丝惋惜。
钻石,明艳动人,辉芒四射,确是有王者风范。它有着令人神魂颠倒、魂牵梦绕、璀璨明媚的外表,更有着天老地荒,坚贞不渝,纯洁永恒所赋予的神秘。
“我们都知道钻戒必须戴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这是为什么你应该了解吧!”苏云揣测着。
“不是说在古埃及,他们认为爱情的血脉是从心脏一直通往左手无名指的吗?所以呢,结婚的钻戒就必须戴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对吧?”
“这不会是你们女人的擅长吧?”
“你有性别歧视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给你讲个关于钻石的故事不行吗?”苏云想借此抵消自己话语的过失。
“这还差不多!”
“19世纪的时候,钻石畅销世界,在一个神秘的角落却有着世界上最富有的宝藏。”苏云立在台阶上,喘口气。
“哪里?”
“听我说完,就是在非洲那黑人的穷旮旯里,好像是夏天吧,差不多也是这时候,一个15岁的小男孩在一个农场发现了第一颗非洲的钻石。以后你也了解了,南非盛产这东西。”
“咱找不到钻石,要是能在泰山上能找到一块价值连城的石头也心满意足了,做一个暴发户是没问题了。”昊楠想象着,说笑着。
“这年代,做个暴发户也不是想象的容易。”苏云脸色融合在单薄的夜色中。
“你刚才提起珍珠,我喜欢的就是珍珠。”昊楠费尽力气,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赶紧依靠在石路旁的是墙上。
“你喜欢珍珠?”苏云用力拽拽背带,肩膀勒的生疼。
“珍珠是在蚌中形成的,写作文不都写珍珠在河蚌中经过黑暗的痛苦,忍受着寂寞,最后吐出一粒可贵的珍珠。”
“那你为什么喜欢珍珠?”
“只因为它的纯洁。”昊楠口语坦然。
“珍珠确实珠光照人,纯洁无暇,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珍珠也被认为是六月的生辰石。”
“这不刚知道吗?虽然它不像钻石那样光彩照人,但是珍珠它有自己的高贵典雅。白珍珠,高贵;黑珍珠,神秘,就像那艘海盗的船。”昊楠说着顺口捻来。
“确实花时间研究过,说起来就是有东西讲,不过你知道珍珠的英语怎么读吗?”
“想考我,pearl!p-e-a-r-l,对吧?”昊楠没深入思考,仿佛那个单词就在她嘴唇边。
“你的英语很不错嘛?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忘。”苏云也是会夸人的,把人说到心眼里的高兴。“这个单词源自拉丁语,意思是……是……”苏云用力想想,“忘了,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散了,那也应该是个赞美的词。”昊楠借着恍惚的夜色瞧见苏云脸上紧皱,“刚才过来‘水帘洞’,这又过了‘斗母宫’,哎,苏云,你说这泰山的水帘洞是不是齐天大胜的福地?”
“我想最好是啦。泰山也挺美的,有齐天大圣镇山更好不过了,最好不要来个大闹天街,不过泰山老奶奶和孙猴子住在一块也挺让人匪夷所思。一个笨手笨脚,一个机灵古怪,我看也好呆不了那里去。”
“还真是,两个大仙,一个老妪,一个猴王,泰山还不闹个够?”昊楠像个孩子,自己说着逗笑的话,苏云听了也随和着。
“斗母宫,也了不得。里面有千手千眼佛像,那就是斗母,意思是北斗众星之母。”
“泰山每一个地方的名字都有不小的来历,也难怪说是文化的圣地,连孔子他老人家都亲自来爬。”昊楠透过夜色,仰望那座神圣的山。
“你看那边的有一块石头。”苏云拿着电筒照着乳白色的石头,三个漆红字——经石峪。
经石峪石刻,斗母宫以北,溪床石坪上,镌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大笔巨制。泰山有擎天之剑势,而擘窠大书,实为天书奇观。字如画沙印迹,篆韵挥洒,式韵不逊。安详从容游龙笔势,雍荣大度飞云流瀑,活灵活现,如字生石中。至今无从考证何年何月生出这佛教经典。一亩石坪铺,阅尽风雨露。千年风韵驻,摧残模糊无。
“经石峪。”
“那边的风景可不一般,一块石坪上面镌刻着至少两千个字,可谓是佛家苦行僧的杰作。”苏云浑厚的话语中透露出敬崇的气息。“不过今天,我们是过不去了,有时间肯定带你去看看,对了,不能叫看看,那应该说叫欣赏,领悟。”
这个世界上珍贵的东西存世不少,能够真正了解一件物品的人可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是它的前生来世了。看一眼,只是愉悦了眼睛,陶醉心灵还是懂得欣赏它的人。
“刚才说玉石还没说完呢?”苏云又提起话茬子。
“还有什么没说?”昊楠不知道苏云想接哪半截话。
“还有翡翠没说。”苏云提醒。
“说翡翠?我倒还真知道点,要不让我兜售一些。”昊楠面露喜色。
“那就开始兜售吧!我看看能值多少钱?”苏云顺着昊楠的口气,接下来。
“翡翠实际上是一种鸟名。”昊楠骤然停住不开口了,害怕说错了,等待着苏云做出点反应。
“没错,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想,翡翠两个字都有‘羽’偏旁,不是鸟能是什么?”
“这点上看出你挺细心的。还有吗?”
“没啦!”昊楠感觉到不好意思,自己只讲了一句话。
“这就是你所说的‘兜售’啊!我还以为你会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呢?真没想到!”苏云从听见“兜售”开始,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平,再一声“没啦”让他又深感意外。“《说文解字》里这样说,翡,赤羽雀也;翠,青羽雀也。你说的也不错。”昊楠脸上浮现着悦色。
泰山,一路拾阶而上。在夜晚爬山,走得久了,腿软脚乏。说说笑笑,谈东说西,打发无聊的时间。
“你们女生应该喜欢水晶吧。”昊楠胸前的坠饰在晴朗的月辉下,散发出彩线,在苏云的眼角边缘掠过美丽的瞬间。
“很多。苏云,那你说水晶是不是冰形成的?”
“我当然不信了,冰是冰,水晶是水晶。不过,西方一位伟大的学者也犯过在现在人看来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谁呀?”
“亚里士多德,他也认为水晶就是冰形成的。看来你和亚里士多德有一比了。”苏云随口说着,回头却发现昊楠没了身影。昊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过路的台阶上,独自歇息。昊楠,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像一团黑色的影子,静止不动。
“怎么不走了?”
“休息!休息!”苏云只好停下来,看着随后跟上来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