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是哪里?我想要起身,却传来一阵疼痛,胳膊一松,无力地跌回床上。
“姑娘醒了?别动,你身上的伤太多,还需要再养两天。”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女子。
皱着眉想了一会,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个女子我对她没有印象。
“姑娘叫什么啊,家在哪里,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哎,姑娘全身的是伤,有新伤,也有旧伤,一定吃过不少苦吧,可怜的孩子。”女子看起来是在熬药,转过头来从我亲切地一笑。
我叫什么?家在哪?怎么会掉下来?
对啊,我叫什么?我发生了什么?
怎么想不起来了?我抬起手,捂住脑袋,头有些痛,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泪水涌了上来。
“哎,姑娘别着急啊,别着急,慢慢想,床头上那些东西是从你身上拿下来的,你看看是不是还有印象?”看着我这幅摸样,女子明显是有些担忧。
我伸手摸索了一下,摸索到一个包裹,将它提过来小心地打开。
两本书,许多的瓷瓶,一把泛绿的匕首,一袋银两,一支看起来应该是纯银的镯子。
看来这个女子心很好,不然的话,这个镯子和银两就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这个镯子,好熟悉。
我将它拿出来,细细地抚摸了起来。
“咦?”镯子后面好像有东西,我将它转过来,那上面刻着:穆盈盈。
这个名字,好温暖的感觉,好亲切,这应该就是我的名字了吧。
“可能……我叫穆盈盈。”
“那我以后就叫你盈盈姑娘吧,对了,我姓张,你就叫我张姨吧。其他的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就住在这里吧。来,吃药了。”女子将我扶了起来,把碗递给了我。
“吃了不少苦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看着女子爱怜的目光,我不禁鼻子一酸,脸上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太苦了吧,苦口良药利于病啊,喝下去我给你拿话梅。”
我仰起头,将药一饮而尽,含糊而略带哭腔地地说了句:“恩。”
“咦?”我的眼角瞥见旁边床上有个黑影,于是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英俊男子躺在不远处的那张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是破破烂烂,挂满血痕。
“盈盈姑娘还记得这个小伙子吗?他是跟你一起坠下来的,说起来你们应该是恋人关系吧,发现他的时候,他是抱着你的,听医生说他在掉下的时候护住了你,所以你才保住的这条命,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会武功的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掉下悬崖,居然没有死,真是命大。哎,有这么一个坠了崖也不忘保护你的爱人,在这点上,盈盈姑娘真是好福气。可惜他受伤太重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一起坠下悬崖的?护住了我?恋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印象里,我应该是个不漂亮的女子,怎么配得上这么英俊的男子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总会有种心安的感觉。
“我回来了,看看我都打回来了什么?”
门外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张姨的家人回来了,我扭头向门口看去。
一个身背狩弓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见我之后,一笑,说:“姑娘醒了?姑娘可是足足昏迷了半个月啊。”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低下头口里含着话梅,吐字有些模糊。
男人看着我,眼神开始变得哀伤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哎……秀儿要是活着的话,大概也有你们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有孩子了。”
“别说了,秀儿已经走了。”
我想我大概猜出了点什么。
压抑的气氛很快蔓延满了整个屋子,这种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其实世间就是这样,死的人已去,只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让活着的人替她难受。
“要是我死了,我希望能够不留一丝我曾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个世上。”轻轻地说了句,我笑了笑,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转眼间,来这个地方也已经一个月了,在我可以下床活动了之后,我便在张姨的帮助下在村里雇人盖了个小茅草屋,盖好了之后,我和那个男子就离开了张姨家。
对了,顺便提一句,那个男子还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害得我总是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睡过去。
抱着刚从一个小店里淘来的衣服,把心中的担心扫到一边,开始幻想着他穿上我买的这件黑色衣服是什么样子。
还有一件嫩黄色的衣服是我的,说实话,我讨厌身上这件紫色的衣服,虽然它被张姨修补好了,但是它总给我一种阴沉的感觉,还有那本《祭天奇毒》和那把匕首,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真不明白失忆之前的我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弄来那么多足够害人性命的毒药?
要说扔吧,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就是舍不得,没办法,我索性把它们锁在了箱子底。
其实有时候,抱着那件衣服我会想,坠下悬崖的时候的我是一种什么感觉?绝望?还是解脱?
如果没有张姨发现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这么在悬崖低慢慢地腐烂然后被分食?
一想到这个我就打寒战,任谁都不会高兴想到自己的尸体被分食吧。
叹了口气,原谅我现在的脑袋瓜不够用,想不了以上那么多的疑问。
不管哪些疑问的答案是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
额……肚子饿了,一会儿去张姨家再蹭顿吧,哎,原谅我无论如何也制服不了那个灶台,上一次想要生火,结果弄得满屋子浓烟,害的村里人还以为起火了呢,从此张姨一到了吃饭时间就来叫我,说什么都不让我再碰那灶台了。
所以我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对着那个昏迷的人养眼,哎,要是我能长成和他成正比的长相就好了,但是我现在这副尊容,好吧,我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反比。
“恩,皮肤真好。”我一边戳着他的脸,一边感慨道。
“水……”
哎?哎哎?说话了,是要醒吗?
我急忙收回手,要是他一醒过来发现一只爪爪在戳他的脸,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一把拔出床头的剑把我的手剁下来。
“水……”
听到这句,我猛然回过神,抓紧站起来倒了点水拿到了床前。
但是,怎么喂?
不管了!对不住了啊。我粗鲁地将他的两腮一捏,将水灌了下去。
“咳咳……”我有些不忍地看着那张大概是因为被呛到而咳嗽不止的泛红的脸。
阿门,我是罪人。
哎,睁眼了睁眼了!
看着他满脸茫然的样子,我忽然就有了想要伸出手去好好蹂躏那张脸的冲动。
可是一想起张姨曾说过他练过武,我又生生地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大概是因为刚醒来就看见一张放大版的脸,所以受到了惊吓,他愣了半天,刚褪去了红潮的他的脸居然又开始泛红了。
他张了张嘴,但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莫非是,哑了?
看着他皱着眉头双手掐住脖子,却就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我想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在这里一等啊,我去叫郎中过来给你看看,对了,换的衣服在你床头,不知道合不合身。”
说完,我在他万般诧异的眼神中开心地出了门。
哎,长得好看就是好,做什么表情都好看。然后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暗叹,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命喽。
“箫先生,在吗?”我推开敬药斋的门,先探进去了大半个脑袋打探了一下,发现里面没什么情况,就大大方方地跨了进去。
看着那个在柜前浅笑着看着我的清秀男子,我吐了吐舌头。
第一次见他是张姨将他叫来给我诊断的时候,那时候,我听说箫郎中一直被誉为神医,便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鹤发童颜的仙人摸样,可是一见面,我甚至都怀疑他是神医他徒孙。
“今天开心的有些过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是哪里不舒服?”
好嘛,我承认,每天对着家里那个会审美疲劳的,所以我经常假借不舒服为借口来‘探望’这位神医,但是,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发誓。
“神医,这次是我家里那个哦。”
“哦?醒了?走吧。”箫神医一听,立马抓起身旁那个出诊箱就要向外走去。
“神医。”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我把抓住他的胳膊,满脸严肃的看着他,然后说:“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喜欢我家里那个?”
“啊……”没人性,居然敢用书打我脑袋,我好歹也是一个病号啊。
“打笨了怎么办?”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然后想着什么时候能打回来,不过,这身高差貌似不是很现实。
“有你家那个养你。”
……只是少了一个‘里’字,怎么就出来不一样的感觉了呢?
“我回来啦!”推开门,看见已经换好衣服的他抓着剑猛然转身的样子,我成功地呆愣在了原地。
太帅了!
“发什么愣呢你,真傻了?”头上又挨了一下,毫无疑问,是哪个神医干的,但是打过我之后,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前,黑衣男子持剑满脸冷漠地看着他。
看到这种场景,我一把抓住黑衣男子的胳膊,一边急忙解释道:“淡定,淡定,他是我请来的大夫!”
听到了我的解释,他收回了剑,又露出了满脸诧异的表情看着我。
“我怎么了?”看到他的表情,我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大量自己,喃喃道:“没什么不对啊,除了失忆以外,也没少胳膊少腿的,更没有毁容。哎?”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抬头,看到了男子满眼的疼惜。
“呐,我没事,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我抱住他的手,蹭了蹭,然后放了下去,俏皮一笑。
“进去进去,让大夫好好给你看看。”说着,我用力将他推进了屋里,然后看到了他一脸酡红。
“咳咳,穆盈盈,我得郑重地提醒你一下,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身后传来的话语让我明显一愣。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但是为什么在我的心里没有那个概念?为什么,我总感觉,我曾生活在一个男女可以大闹成一团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那是哪里?我低下头,头发将脸遮住,我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