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六个月吧,孩子就出生了,在此之前的所有呵护都是为了孩子的降生,可惜这不断地阴谋,真是力不从心。没走一会奉华拉扯着叶誉风的袖子,轻轻抱住叶誉风,她害怕,一切都成空。宠爱成空,一切都成空。
叶誉风无法感受奉华的心理变化,她刚才在凉亭那里面对百般刁难也没表现出丝毫害怕,这会子,又好似撒娇似的,女人都这样吧,可是男人有时候却不喜欢这样的情绪变化,叶誉风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何奉华会这样,叶誉风讨厌一切没有因果的东西,像情感,像女人莫名的情绪。他想不明白,没有掌控感,自然也不喜欢。
杨柳依依,河水清清。
叶誉风低头轻轻吻上奉华的唇,小心的含着,然后亲吻。
没有缘由的害怕感,是来自内心的不安全感,聪明的人都没有安全感,叶誉风也是。
奉华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的颤抖着,有些话不能说,有些决定不由自己,肚子里有这个人的骨肉,可是心依旧不能在一起。连亲吻都带着惧意,爱在百转千回时,最后失去,那便在拥有时,用尽全力,爱不能时,放弃。
奉华在承乾宫呆了几日,杨柳小心地服侍着奉华,同时她这几日在宫里到处打探着云昭仪的消息。
“娘娘,这个云昭仪果然不简单,他父亲是朝中宇太尉,她弟弟是禁卫军统领,在后宫实力也不小,我打听到,原先她怀孕时,不小心误食了夹竹桃的叶子,引起中毒,所以孩子也没保住。”
奉华坐在铜镜旁,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慎重的说,“那你说是谁害了她?”
奉华小声地说着,更像是自己的自言自语,杨柳小声的对奉华说,“我听原来在云昭仪原来当差的一个宫女那里打听到,听说云昭仪流产后就恨急了简淑妃,所以我猜……”
奉华无奈的笑笑,简淑妃当时娘家权倾朝野,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只可惜差点因此害死自己的女儿。
“杨柳,你说简淑妃的事情是不是云昭仪揭发出去的。”奉华好奇的问着,肚子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紧不慢。
杨柳先是想了想,后来明白了奉华的意思,“娘娘是说,简淑妃的事情是从宇大人那里传出来的,宇大人是禁卫军统领,一个御前侍卫的事情他若是仔细也有可能发现什么痕迹,是不是这个意思。”
奉华点点头,可能云昭仪早就从宇文洛那里得知这件事情,而颖贵妃利用韩昭仪流产这件事情,只是小招,而真正害简淑妃的是云昭仪才对。奉华好不容易梳理清楚,所以红杏拿夹竹桃害平阳也是云昭仪的主意吧。
是吗?奉华觉得脑子乱乱的,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一阵阵危机感袭来,她小心地对杨柳说,“杨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先保住我的孩子。”
杨柳看着奉华坚定的眼神,刚想反驳,却被奉华紧紧抓住手,只好含着泪对奉华说,“娘娘,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奉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好似危机快了,快了。等孩子一出生,一切都明晓了。
还有调水计划开始实施了,右将果然被调去领导军队监管工程,一切好似都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这样的平静,让奉华心里极度的不安,这个工程巨大,若是有丝毫差池。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就这样五个月很快就到了,悠闲地秋天过去了,冬天也来了。
初冬,临京城内一片寒意,御花园也一片凄凉,还有半月奉华就要临盆了,这几个月奉华一直在宁和宫静养,周围的事情也一概不管,叶誉风很少再来,一切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平静得不像话。
奉华却很安心,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有时候她会同他讲话,聊天,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快乐。她经常想到叶誉风,真希望同他一起体会这种快乐,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甚至偶尔还踢踢她。
冬天的晚霞,那么美,血色撕裂了天空,太阳也渐渐落下,奉华坐在摇椅上抚着肚子看着这幅场景,太阳要落下去了,就像不曾出现过那样。
奉华肚子突然感觉剧痛,一阵阵的,是不是要生了,她大声地喊着,“杨柳,快来,杨柳……”
太阳落下,晚霞逝去,天空渐渐黑了下去,宁和宫中锦衾帷帐中,撑起鲜红绣布,产婆大喊着使劲,周围忙碌不堪。
奉华满脸的汗,疼痛不止,一阵阵,像小刀一刀一刀挖着脊骨,整个人也硬生生停住。拼尽身上所有的气力,像一个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痛感寸寸袭来。
不知这样多长时间,像过了半生,突然奉华身子一轻,像瞬间脱掉了包袱,全身无力,快要昏死过去。一声啼哭穿破人群,是新生儿的哭声,奉华忍住泪会心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又产婆抱来孩子对她说,“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奉华撑起身子,满脸微笑的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小孩子,她快要虚脱,可还是硬生生的挺住了。
有人从人群穿过到达奉华身边,是叶誉风,奉华好久没有见到叶誉风,他今天穿着鹅黄金缕龙袍,霸气非凡,再见他,奉华心里也有些许激动,只见他轻轻抱起小皇子,冷冷的看着怀里的小不点,没有笑,是肃杀的冷意。
“你可为孩子想好名字?”叶誉风冷冷的问,奉华只觉有些寒意袭来,她倚在床背上,轻轻的摇摇头。
“那朕为他赐名,就叫叶子佑吧。”说完就抱着孩子就向外走。
随后不久钱贵公公一脸正气的走进来,手里拿着黄锻布的圣旨,对着还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奉华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月华暗地与右将私通,企图夺取后位,现打入冷宫,皇子交由云昭仪抚养,钦赐。”
奉华听完如同晴天一霹雳,脑子一懵,快要晕过去了,暗地与右将私通,叶誉风怎能不知?为什么这么对她,她没了半分力气,可脑子却在快速的旋转,孩子交给云昭仪抚养,陷害简淑妃,云昭仪不孕,这些连起来就是叶誉风想立云昭仪为后,可是在此之前需要奉华肚子里的孩子。
泪渐渐滑下脸庞,叶誉风你果然还是利用我,你对我没有半点半分怜惜,就像用完了的棋子你也不会再施舍半分恩情,叶誉风你果然狠,够无情。可是奉华一想到刚出世的孩子,泪流的更凶,根本没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杨柳来到奉华身边,拿来红糖水喂给奉华喝,刚刚还很热闹的宁和宫一下子就人去楼空了。奉华摇摇头不想喝,却见杨柳满脸是泪坚持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住伤悲,喝了几口。
“我想知道为什么皇上这么对我?”奉华咬着牙说道,她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妹妹想知道为什么,姐姐可以回答你。”门外传来一人笑声,听声音是云昭仪,她缓缓移步而来,美步生莲,仪态万分。她今天是最大的赢家,如此胜利者姿态也是要给奉华看的,云昭仪想要支开杨柳,杨柳先看看奉华,奉华点点头,杨柳恶狠狠的看了云昭仪一眼,径直离开了。
“妹妹想知道什么。”云昭仪满脸的笑,像是小人得志,这也无疑是在奉华伤口上撒盐,刚刚叶誉风那般对自己,抱走孩子,奉华早已心痛不已。
“云昭仪,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现在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这一切是否都是皇上的主意?”奉华硬撑着起床,她几乎就要晕过去了。云昭仪看了也心生些怜悯,毕竟都是女人,都是皇上的棋子,也都知道失去孩子之痛。
云昭仪点点头,对奉华说,“自从我告诉皇上简淑妃同侍卫私通之事,皇上就这样决定了,妹妹妄想一步登天,可惜啊。”
叶誉风,你真狠,原来甜言蜜语全是假的,你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奉华心里是恨极了,伤心透了,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奉华不知最后怎么样了,她好像昏了过去,心痛却没办法停止,内心强大的力量告诉她,她想要知道为什么,她想要叶誉风亲口告诉她,否则她不甘心。她是被自己的心痛硬生生的痛醒的,没有力气挣扎,她就起床要去承乾宫。
夜是极深了,过了今晚她就是冷宫里的人了,所以今晚她一定要去见他一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她起身向承乾宫走去,寒风袭来,吹乱一身薄衣的痴心女子。
风吹明月映河水,河水起涟漪。
奉华一身白衣如鬼魅,行走在去承乾宫的萋萋小径上,偶遇不少宫女太监,他们望见她也都是退避三舍的模样,然后小声的说着什么,奉华惨淡一笑,果然失了宠爱就是这样。可是或许就没有宠爱过。
宇文洛望见远远走来的奉华,奉华憔悴的脸上写满了伤悲,映在宇文洛心里也是焦急和难过,谁会愿意弄伤这般美好的女子。宇文洛走上前挡住奉华的去路,奉华未抬头望一眼宇文洛,她轻轻的说,“你不要拦我。”
宇文洛两手扳住奉华的双肩,对奉华大声的说,“你不能去。”
奉华一甩手,想要甩开宇文洛,可惜差一点绊倒,她泪充盈在眼睛里,就这样望着宇文洛,宇文洛最后迫不得已,只好放开奉华,让她继续前行。他暗自跟在后面。
就这样一直到了承乾宫,奉华走上前却立马有人拦住,钱贵公公走来,望了一眼奉华,赶走了那个拦路的人,对这奉华小声的说,“娘娘,你还是走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奉华没有说话只是跪在了地上,她没有再哭,她只是要个原因,他说完,她就走。
宇文洛从后面走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奉华,有小心的同钱贵公公说着,“公公,你去禀告一声,就当是我宇文洛欠你的。”
钱贵公公也面有难色,又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奉华,勉强的点了点头。钱贵进去后,宇文洛立马把奉华从地上扶起,地上夜里冷寒,她这刚生完孩子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钱贵很快出来,对这奉华和宇文洛说,“皇上许奉华进去了。”
奉华忍住了内心的剧痛,很快的走上前去,刚一进门只见门就关上了,奉华走近看见叶誉风依旧还在书桌旁批阅奏折,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奉华快步走近,伸出手想甩叶誉风一个耳光,只是手到半路就被拦下,只见叶誉风抓紧奉华伸出的手突然笑笑,对着奉华说,“现在你还有力气,不知是不是好事。”
奉华冷着脸,看着叶誉风,“你现在如此对我,我早就该察觉,只怪我太天真。”
叶誉风单手握住奉华的双手,让她不能行动,她全身无力,满身冷汗,身体虚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