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该知道,可是你却还是轻易信了我,只能怪你太傻。”叶誉风对着奉华冷冷的笑,那一刻奉华对眼前这个人恨到了极点,狠狠咬下嘴唇,血也缓缓流下。
奉华使劲想要挣脱束缚,嘴里血丝的味道满溢,突然她听到一声哭声,从床边发出,那是她的孩子,奉华想要挣脱,可是却没能成功,最后她使劲一抬双手,狠狠咬住了叶誉风的束缚她的右手,用尽全力咬了下去,嘴里的血的味道更重了。
可是叶誉风依旧没有放手,还是冷冷的看着奉华,对她说,“够了,你不该呆在这里了,你该走了。”
奉华静了静心,突然想到了平阳,若她去冷宫,那她怎么办,自己不能再庇佑她了。奉华没有在挣扎,她认清了现在,也不再反抗,只是俯下头,小声地说着,唇边还残存这血迹。
“我可以走,可是请皇上告诉我,你打算怎样安置平阳。”
叶誉风听完奉华说完这句话,知道她完全冷静下来,返回座位上,看着奉华说,“我打算交给云昭仪一同抚养,你看如何?”
奉华脸色一变,云昭仪恨死了简淑妃,又怎么会对平阳公主好,只怕在她身边,不死也要受尽折磨。奉华低身跪在地上,是很恭敬也是没有感情的说,“求皇上能把平阳交给韩昭仪抚养。”
叶誉风望了奉华一眼,轻轻对奉华说,“我答应了,你想知道原因我也告诉你,于右将权倾朝野,他犯了个致命的错,就是太过自大,我查到他又收受贿赂,所以我派他去管理调水任务,让我抓到他的把柄。不过调水却是能够利民,现在我派宇太尉去掌管了,相信他能不辱使命。”
奉华听完了,轻轻一笑,嘴角的血丝也极近妖艳,所以你派我照顾平阳,让右将能有机会与我私通,也好更肆无忌惮,更容易抓到把柄。而我呢,注定只是个炮灰,用完也就罢了。
“谢谢,我知道了。”奉华冷静的说完,其实是心碎了一地,她没有再看叶誉风,听到床那边的哭声,也没有转头,就这样径直的走出了承乾宫。
叶誉风看着奉华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心,他走到床边,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可是这个小孩子还是哭个不停,叶誉风摇了摇怀里的婴儿,望着这个还不能完全睁开眼睛的小小生命,然后俯下轻轻的亲了一下脸颊,孩子没有再哭,安静的睡熟了。
“叶子佑,希望上天能保佑你的娘亲。”叶誉风小声的对着这个睡着的小生命说着,表情无比的温和。
奉华走出承乾宫,没有哭,没有闹,一副安静的模样,那样子让在外等候多时的宇文洛害怕。他走上前来看着奉华,却见奉华嘴角有血丝,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宇文洛想要抱住奉华,可是这是在承乾宫门口,做了,只怕是死罪。
“大人,皇上下了圣旨,让我去冷宫,大人带我去吧。”奉华面如死灰,宇文洛,只好走在前面,带着奉华先去了宁和宫。
刚到宁和宫,就见只有杨柳在宫里了,杨柳再小心的收拾些细软,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大哭过,看到奉华和宇文洛从门外走来,先是一惊,又想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冲过来抱起奉华便哭了起来。
奉华依旧没表情,可是她却拍了拍杨柳的背,对着杨柳说,“我没事,我去找皇上让韩昭仪照顾平阳公主,她虽然同简淑妃有过过节,也只是颖贵妃一手造成的,她自己也应该知道,她失了孩子,自然也不会太为难平阳,你不必跟我去冷宫,去找韩昭仪,好好照顾好平阳。”
“娘娘……”杨柳紧紧握住奉华的手,留下两行清泪,动人心魄。奉华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慢慢的走到床上躺下。
再过今日她就是个冷宫里的女人,奉华想了想然后冷笑两声,泪缓缓掉落沾湿枕巾,她闭上眼睛,想要睡去,她太累了。原来爱一个人这么累,累到不知所以,累到要麻痹自己,其实我早就知道,从我在颖贵妃口中得知益南小镇里哥哥已死,她就有所察觉了,叶誉风是你要赶尽杀绝吗,还是你恨我间接让姑苏凝露离开你。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叶誉风,你不爱我,那我也不想要再爱你了。我也不想恨你,因为我不想再爱你了。
过了一会宇文洛小心走上前,帮奉华把被子盖好,然后用手小心的捂着奉华冷冰冰的双手,直到杨柳打来热水之前,宇文洛都是这样一直小心的看护着奉华。宇文洛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对奉华的疼惜,他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心痛,因为她受伤,每当看见她开心和难过时,他都想要抱住她,亲吻她。可惜他不能,那么就在她身边保护她吧。
只要你要,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远离着皇宫,一定会的,宇文洛紧紧握住奉华的手轻轻的亲了下去,暗自下了决定。
杨柳打好热水,小心的为奉华擦拭了一遍,等到收拾完,却还见宇文洛在桌位上坐着,杨柳小心的摆摆手,让宇文洛跟他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庭院。
天一入冬,夜晚总是透着微微的凉意,冷风吹来,让人不由得一阵寒战。薄云挡住了天边的月光,透着心寒,带着凉意。
杨柳先是拿袖子擦去了眼泪,拿起手中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宇文洛,“宇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三番四次的救我我家娘娘,这些是娘娘亲自为孩子缝制的衣服鞋子,求大人能暗地里转交给云昭仪。”
宇文洛打开包袱,有一个红色小肚兜,一把长命锁,一双绣花小鞋,绣工也只能说是一般,他小心的收好,对着杨柳点了点头,说,“你不要太担心,你家娘娘我以后会托人照顾的。”
杨柳突然对着宇文洛跪下,宇文洛一惊,赶忙俯身要扶起杨柳,杨柳却摇摇头始终不起,泪流满面,却狠狠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宇大人,我家娘娘太苦了,入后宫不是她想,争权夺势也不是她想,还有亲人的去世,家人的远走他乡,在这后宫只有我知道她的辛苦,可是到了现在她却依旧是先想着平阳公主,可若是没了我,冷宫就只剩她一个。我……我……”
杨柳跪着,脸用手扶住,大片的泪哗哗流下,二小姐太可怜了,她这样的人不该受到这些对待的。
宇文洛看着杨柳如此,伸出的手停止了,他心里难过,是她的姐姐夺了奉华的孩子,他面对这奉华总也有这无穷无尽的愧疚感,他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一个跪在地上哭泣的伤心人,因为他的心也难过的要死。
宇文洛轻轻站起,风吹打,浮起他的黑色衣衫,他男子刚毅的脸上出现了些大片大片的难过,像无底凄凉的洞。
我不想再让人伤害她,谁都不可以。
誉风三年,冬,奉华被贬入冷宫。
于右将因为收取贿赂,被革职,今日斩首。兵权交由他的二儿子于恒接任,奉华记得那人,那时她和姐姐、哥哥一同去天逸楼过下元节,他还先做了首词。不料竟和叶誉风图谋一同害死了自己父亲。
叶誉风这个人太过缜密,在季啸天叛乱后,他就不允许有人用兵权来挑战他,而于将仗着自己握有重兵,便收取贿赂,叶誉风冷落他后有所收敛,可是却在叶誉风派他在实施调水任务时又犯,他该死。可是叶誉风明知他不知悔改的个性还交给他重大任务,这就是早想陷他于不义,然后除掉他。
同时也利用平阳,让自己能接近右将,继而除去自己,奉华笑笑,摇摇头,坐在冷宫的板凳上,喝下宇文洛派人送来的鸡汤。
不吃不喝,寻死,这种事情她从来干不出来,她要等待。西域并不安心如此,不出几年,必有大乱,她奉华,就是在等待,她没有想要报复叶誉风,她只是想看他输,没有谁能一直成功,你叶誉风也不会。
天气寒冷,奉华胸口的旧疾隐隐发作,每一次疼痛,就让她想起叶誉风那时救自己的场景,越想就越痛,心之所向,疼痛难往。
正当奉华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被疼痛折磨时,宇文洛却突然出现,其实不算是突然,自从奉华来到后宫,他就派人打点一切,先是熬药,煮鸡汤,再是请几个宫女把冷宫上下打扫了一遍,怕皇上知道,宇文洛做得很小心,也不敢常来,可惜这几日每日都受着相思苦,犹豫再三,他这次还是来了。
宇文洛看见奉华捂着心房,知道她旧疾发作,立马扶起奉华的身子,推掌将内力传给奉华,先暂时解脱疼痛之苦,让血液通畅。等到奉华不在那么难受,就缓缓停止,以内力治疗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要耗费治疗者的极大精力和体力。到了最后宇文洛满身大汗,奉华感觉疼痛稍好,转过身子去看宇文洛。
只见他满脸倦容,可依旧还是温柔的望着自己,奉华感动了,如果有一个人在全世界都好像不要你的情况下,却依旧还在你身边,那种感动无法言表。奉华没有哭,他只是小心的用袖子为宇文洛擦拭着汗滴,那表情像是一个妻子对待辛苦的丈夫。
宇文洛一把抱住奉华,让奉华倚在自己的胸膛,奉华听见了这个人“扑通扑通”的心跳,跳得很快,好似快要蹦出。与叶誉风的不同,叶誉风没有这么激烈的心跳,他总是很沉稳,偶尔会乱一下,也很快就会恢复。奉华在宇文洛怀里摇摇头,怎么又想到他。
突然,宇文洛俯身吻住奉华的唇,那么快,想要敲开牙齿,抵达深处。奉华却反射似的把他推开,恶狠狠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体会到快乐,只有无助和害怕。
“我爱你。”宇文洛低着头轻轻的对奉华说,像是犯了错祈求大人原谅的孩子。奉华心里有愧,她欠他太多,可是不是欠和感动就能变成爱的。
“嗯,谢谢。”奉华小声的说,然后转过身不再看此时失落的宇文洛,她现在的心太脆弱,再也经不起大浪,她只想要安静,安静。
“皇上已经下令奉我姐姐为后了,所以你的孩子……是不会受委屈的。”宇文洛断断续续的说完,然后小心的给奉华披上衣服,只见奉华表情忧伤,没有哪个人是可以舍得自己的孩子。
之后奉华小心的站起,轻轻地看着宇文洛,说,“云昭仪失了孩子,必把我的孩子当成她的孩子般对待,我虽不甘心,但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希望宇大人能上心。我是一个心死之人,不敢再爱,望大人能另寻真爱,不要再来找奉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