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将我们迎进了院子后,冲着屋内喊了一声:“老妻,今日有客上门,多备些酒菜。”
不多时,便听到屋内温和慈祥的应和声。
院子里的黑狗看主人不排斥我们,也不乱叫了,而是开始撒起了人来疯。老先生在迎进我和师兄之后,取出了怀里的书卷,竟是师兄平日里钻研最多的《易》。
“听闻儒家的颜路二当家对《易》的领悟超于旁人,老夫有几处不明白的,还要向二当家讨教。”
“此时只有颜路,并无二当家。老先生谬赞了。”
面对老先生的称赞,师兄始终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那个拿着书简的修长手指,还有那一袭白衫,我的目光再无法挪动分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觉得只要他在身边,我就有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活下去的勇气。
天色渐暗,而师兄和老先生似乎还沉浸在《易》的世界里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刚准备起身去给他们二人点上烛台,老婆婆已经端着灯出来了,嘴里还念叨着老先生不爱惜自己,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忽然很感动,或许,这才是生活的真谛罢?
翌日清晨,我们辞别了这一对老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一直在沉默,许是过于安静,师兄抬手试了我额头的温度问道:“子翾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我咧嘴笑了笑,忽然想起那个一直没有来得及送出的荷包,于是从怀中取出,递给他。
“这是子翾绣的?”
“自然。”
师兄明显的一脸不信,我也不解释,只要看到他的笑脸,忍不住就会从心底觉得开心,很安心。
走了一会儿,忽然看到眼前晃动着一块通体纯白的镂空玉璧,精巧细致的雕工,上缀黑色的流苏,仔细分辨,便知道这并非俗物。
疑惑的看向师兄,师兄微微一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我伸手接下,触手温润。玉璧的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繇”字。这是,永以为好么?
我觉得我现在的脸一定如同是火烧云一般,师兄轻轻在我耳边加了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傻子都能知道这话的意思了,我有些窘迫,翻身上马飞奔,心里却无比欢快。
跑至半山腰的时候,我敏锐的感觉到正前方有一道不友好的气息。回头看了眼,师兄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我有些心慌,又有些疑惑,还有谁与我有嫌隙?
收好师兄送我的那枚精巧的玉璧,我开始站在原地等待师兄,如果真有危险,有他在身边,我会安心不少。
可是我想的太完美了,我刚停下,正前方出现一个俊俏的男子,骑在马上,乍一看倒也英姿非凡。只是脸色寡白,一双丹凤眼里闪耀着猥琐的光。这少年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啧啧……小美人做了男装依旧是如此诱人。难怪你那师兄寸步不离的守着。”
“你待如何?”
我暗自皱眉,眼前这男人一脸的猥琐,只让我反感。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嘛!”
那人色迷迷的盯着我,意图再明显不过。我策动马儿意图从他边上跑过去,却不曾想他居然借着一旁的树木,跃上我的马,就那么坐到我的背后。
感觉到哦背后多了一个人,我屈手以手肘向后击去,被挡下之后我想跳下马,却又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刚想呼救,就感觉到一阵清香,之后便陷入了昏睡。
迷糊中醒来的时候,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一般的难受,仔细观察下,自己趴在马背上,浑身软绵无力。那个猥琐的男子骑着另一匹马,似乎正将我往什么地方带。周围的地形都不熟悉,师兄找不到我怎么办?
我踢掉脚上的鞋子,又将束发的发冠给取了下来,丢在路上,只希望师兄能看到。
不多时,我被带到一处豪华的庄园附近,进入后院,被人再度点穴之后又被直接丢在了塌上,摔的我几欲痛呼出声。
这个房间,装扮的极其诡异,所有的装饰都是红色的,红色的柜子,红色的几案,红色的器物……目之所及,尽皆是刺眼的红。
我打了个哆嗦,这是落入什么人手上了这么变态?
正想着,我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落在我身上,那个将我虏来的男子正站在房间的门口,与我的视线对上,露出一个充满占有欲的笑容,那笑容,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
随之走进的还有一位长相柔美可人的少女,年岁看起来并不大,浑身装扮极为奢华。
“你一定疑惑,为什么要抓你吧?”
那少女走到塌边,伸出纤纤素手勾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忽而微微一笑,犹如碧水涟漪,莲花绽放,美得雅且静。
“颜无繇已经答应了我的亲事,竟然一定要坚持三年后才大婚,三年就三年,我也能等,可是他居然又说要退亲?居然说自己只是一介草民配不上我。你知道被人退亲是什么滋味么?小圣贤庄被皇帝陛下烧了可真是大快人心,那简直就是报应!”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仇恨,眼里的怒火几乎将我吞灭。这一切,我根本无从得知,师兄也从未说起过。
“你说,当你不再贞洁,颜无繇会不会嫌弃你?你不就是比我多读了几年的书,除了这个你有什么比我优越的?凭什么颜无繇就对你念念不忘的?”
说完她转过身,“等过了今日,我看你还凭什么和我争!”
原来这个就是曾经和师兄有过婚约的商家小姐,可是师兄不是说她早已没了音讯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不可能骗我,那这个少女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小美人,我来了。”
我猛的一惊,回神过来,那个商家小姐已经出去了,眼前只剩下那个笑的一脸开怀的男子。
“几日前曾在街道上见过你一回,你就将我的魂都勾走了,真没想到你我如此有缘。”
我此时无法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拿眼瞪他。只是,这个眼神对他似乎没有效果,看着那个猥琐的男子一步一步靠近,那双手从脸上抚摸过去,只让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慌。